我双手托着脖子,一边慢慢地揉着,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想了一阵儿,我又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动了赵书忠的身上,企图补救刚才的错误,从他的衣着来分析一下他的性格。
很奇怪,他的衣着只是一件很普通的灰色中山装。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分析出他的丝毫,那些平常的经验在现在看来,仿佛完全失去了效用。
哎!还是自己的水平不够!他在这个时候出现,显然是为赵永新而来的。有这么一位dà_boss的存在,我已经从刚才的绝对优势瞬间沦落成相对弱小的一方了。好在我的手中握着一些真凭实据,为我扳回了几成劣势。
我暗叹一口气,不再理会这些,开始闭目养神,极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以应付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局面。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慌!
耳边传来了一阵笑声,谈话声。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我一定会以为来到了闹市街头。我虽然紧闭着双眼,但眼皮还是开始微微地跳动起来,同时,心里也苦笑不止。
我之所以会闭上眼睛,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逃避赵书忠给我的压力。
从职业技能来看,每一个催眠师都是有着“强迫症”的人。这和一般意义上的理解是不一样的,专指催眠师在治疗过程中的个人习惯和秉性。这种习性会不自觉地融入催眠师的日常生活,一旦被外力介入,就会感到不适,甚至无从下手。
这是一种职业习惯后遗症。因为催眠师在进行催眠过程中,都会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和程序,因人而异,如果其中一个环节和自己的设想不吻合,就会在潜意识中对此产生怀疑的心态,从而导致焦躁和不安的情绪。
当然,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有这种潜意识的。
我现在的心情就处于这种状态下。在赵书忠没来之前,我所说的话,做的事,全部是按照自己的预定轨道在进行,可由于他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节奏,再加上我们对视时的暗中较量,这一切都让我的心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暗中吸了一口气,我睁开眼睛,看着主席台方向谈笑风生的赵书忠,有些不太礼貌地大声说道:“各位委员,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吧?!”
赵书忠正背着我,闻言转过了身子,又看了我一眼,突然毫无征兆地斥责道:“年轻人,别这么狂!难道你师父没有教过你要尊师重道?嗯?”
哼!这算是给我的正式的下马威吗?我暗中鄙夷了一下,心里也开始有些冒火,牛脾气又上来了,嘴里说的话就略带了些讽刺的意味:“师父可没告诉我可以随意打断别人正在进行的事情!您说呢?”
“你放屁!”我的耳边传来了赵永新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转头朝他看了一眼,略带讽刺地笑着,一句话也不说,双手有节奏地拍打起来。
他看到我的动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满脸的愤怒,身子也向前倾斜,并微微地抖动着,双手也紧握着贴在大腿上,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手背上因激动而暴起的青筋。
我不再理他,自顾自地拍着手。
这也是一种心理暗示。
在这种情形下,最能反映出一个人的阴暗面。看似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拍手,但实际上,我已经给他了一个隐蔽的指向性信息。当然,无论他在想什么,我都可以不露声色地留有余地。
这种拍手不语的含义,在此刻只表达着一种意思,那就是对赵永新的嘲笑和讽刺。我是刻意做出样子来,而他也一定知道我的意思,但却不能有所动静,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当然,我是故意要营造出这种效果的。
一切都是他自己想的,对吧?
打个比方,就和两个人对骂,一个说“猪狗不如”,另一个问“你骂谁”,前一个就说“谁搭茬我就骂谁”是同样的道理。
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铁青的颜色,便又火上浇油,停止了拍手,双手环抱,然后看了他一眼,装作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叹着气。
“你,你……”他的表情看起来让我觉得很爽快。
我双手一摊,耸耸肩,撇着嘴。
“闭嘴!”一个明显能听出是有些恼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和赵永新同时朝传来声音的地方望去。是赵书忠。
“爸!”赵永新又是大叫了一声,企图解释道:“我——”
我看到赵书忠摆了摆手,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
“小子,你刚才说我打断了正在进行的事情?”赵书忠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让我的心里产生了很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有些像被人逼着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我知道,我的心神已经被他扰乱了。我听师父说过,两个催眠师相对时,这种心神不定的状态实为大忌,也更容易被对方趁虚而入。
为了排除我的不安,更为了表达我的不满,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很奇怪。在我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眼光并没有完全朝着我,其中的一部分目光越过我的肩膀,聚焦在我的身后。我顺着他的目光轨迹看去,发现他居然在盯着田鹏飞。
我有些奇怪,急忙又稳了一下心神,没有开口搭话。
“那你准备要做什么呢?”他的声音还是很怪,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反而像是从脑袋后面传了出来,直接传进了我的心里,而不是由我的耳朵接收,再反映给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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