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半天功夫也穿不上,“算了!”她撇了撇嘴,只穿着袜子跑下了地。
用手肘轻轻拨开了门,先将头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这儿是照月阁,她可是熟门熟路,很快就跑了出来。
不知道哥哥在哪里。她站在雪地里,双脚冻得彻骨,咬紧牙关在雪地上轻轻跳着,不时地把两只脚挤在一起蹭着。她的手若是好着,一定会坐下来把双脚抱到怀里好好地暖暖。
“哥哥,你在哪里?”她轻轻叫了一声。害怕引来别人,所以又赶紧住口了。瞅了瞅四周,不见什么动静,沮丧的撇了撇嘴。寒气从脚底渗入,冷的彻骨。她急忙跳起来,单脚在地上蹦。原来没有人的滋味是这么难受呀,简直是生不如死。想着那天晚上做的梦,不觉有些悲伤,以后什么也拿不了了吗?眼睛不由地湿了,怔在那儿不知所措。
忽然听到有人,她转过身一看竟是隐沦。他手里提着她的小棉靴,飞一般地奔了过来。天夜没有说话,他也没问,只是屈膝蹲在了她的面前,轻轻执起她的右脚帮她穿鞋,也不知是她的脚冻僵了,还是他的手笨,竟怎么也把她的脚塞不进去。
天夜站在冰天雪地上冻地直发抖,利刃一般的痛楚从脚底传入,她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泪水从腮边滑下,“啪”的一声滴在了他的手背上。她想天夜是没有若水坚强的,若水什么苦都能忍受,可是天夜呢?竟然会冻地哭。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隐沦站了起来,他走过来将她轻轻抱起,走到了一边树下的大石头旁。石头上积了很厚的一层冰雪,他却转身坐在了那儿,让她坐在自己膝头。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用手揉搓她冻的僵疼的脚,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包裹着她小小的脚,很快就不冷了。天夜闭上了眼睛,泪水还是不停地滑下。
等她睁开眼睛时,他已帮她穿好了。她默默地站起来往回走,他也不说话,与她并肩走在一起。
等他们回来时,她脸上的泪水也已在风雪中变干了。
药碗旁放着一只小碟子,里面盛满了红彤彤的糖拌蜜枣。她转过头微微笑了,“不用喝药了。”
“为什么?”隐沦眼中有被捉弄的怒意。
“你尝尝就知道了。”她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隐沦走过去尝了一口,药已经变得冰凉了。他叹了口气,道:“你究竟要怎样?”
天夜走过去坐下了,歪着头笑笑地望着他,“不是我要怎样应该是你要怎样。你带人占了我的家,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还伤了我哥哥,你究竟要怎样?”
隐沦别过头去,静静地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这一生都还不了。我说过的,总有一天我会把我的命还给你。”
天夜皱眉,不高兴地说:“谁要你的命了?我何曾说过你欠我的?”
她顿了顿,神色有些郑重地望着他,忽然道:“隐沦,我问你,是不是无论我做错什么事,你都会原谅我?”
“是!”
“是不是我再怎么伤害你,你也不会怪我?”
“是!”
“是不是无论我有多么坏,你都下不去手杀我?”
“是!”
“是不是无论多少人希望我死,你都会不计代价地让我活着?”
“是!”
他的每一个回答都是毫不犹豫地,简短有力,真挚诚恳。
她叹了口气,道:“知道吗?我对你也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两位哥哥都没有这种感觉呢!”
“真的吗?”他走过来,有些欣喜地问。
天夜点了点头,眼神纯澈而明朗。
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和满足,恍惚之中有种此生足矣的感觉。“那么小夜,我带你走,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天夜忍不住笑了,她抬起头道:“你以为这样可以吗?我还是那时的天夜,只要有人陪我玩、有人逗我开心就够了。但你已经不是那时的你了。而且,你是我们飞天门的敌人。或许有一天,门主哥哥会回来从你手中夺取回飞天门。所以你要做的事很多,但决不是照顾我。”
他沉默了下来,这才记起了自己的使命。“好,等有一天我可以给你安定的环境了,我就带你走,我会比连天星和连天月做得更好。”
“那么,你要把我哥哥怎样?你会杀了他吗?”天夜小心翼翼地问。
“我放他一条生路。让他与你一起回凌云山与连天星会和,但十三位香主我却要将他们解散,除了愿为我所用者。这样,你可满意?”隐沦道。
“好,我还能怎样?”天夜点点头。
她苦笑道:“那天我去看你,本来是打算劝你带着你的人离开北疆,但我却忘记说了。而到了现在,却成了我们自己背井离乡。”
隐沦蓦地一惊,嘴唇颤抖了半天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在做出攻打北疆的计划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遇到小夜,她的出现是一个意外,是所有计划之外最大的意外。
如果小夜让他离开他会怎么做呢?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的脑子里就有了答案,他一定会听从的,她说什么都可以的。只要是她说的话,他可以不计成本的去听从。
但是……
却都没有了机会,所谓覆水难收,不过如此。现在飞天门已经在掌握中了,却是再也无法放开了。
此时此刻,他还如何说得出来我想让你留下来这句话呢?
亏欠的太多,就只能放在心里暗暗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