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开了?”
“嗯。”九姑娘用力点头,笑道:“还多亏了嫂嫂,连……梁太医的事,母亲也细细与我说了。”
她顿一顿,慢慢敛了笑容,坐直身体,瞧着知微的眼睛道:“我今天来,除了与嫂嫂道谢,实则,还有一件事想请嫂嫂帮忙。”
“你且说说。”知微见她神色郑重,并未一口应下来。
“嫂嫂曾对母亲说过,若她想依着自己的心意活一回,你定会竭力相帮,这话可还算数?”九姑娘放下茶杯,身子微微前倾,带着企盼的意味问道。
知微并未急着回答,只是打量着九姑娘的神色,缓声道:“这是四婶婶的意思?”
九姑娘摇头,却急切道:“母亲虽没有同意,却也没有一口否定了。我想,母亲心里定是愿意离开的。”
她一顿,自嘲道:“这侯府在外人眼里瞧来,位高权重光鲜亮丽,只有活在这里头的人才知其中艰难。母亲为了家族,为了我与哥哥,被困在这府里大半辈子光景了。我实在不忍瞧着她余下的日子仍旧青灯古佛的度过,太苦了。还有梁太医,他也很可怜。”
“四老爷呢?九妹妹可曾想过没有,若四老爷知道此事……”
九姑娘咬了咬唇,毅然决然道:“我顾不得太多,若连父亲一道想了,我……我便下不了决心!父亲与母亲早没住在一起,况父亲还有姨娘们,就算母亲走了,想来也不会太过伤心。嫂嫂,请你帮我!”
“即便,日后你们兄妹也许再也见不到四婶婶?”知微眉目严肃,不放过九姑娘面上一丝半点的表情。
九姑娘沉声道:“只要母亲她过得好,见与不见,又有什么重要!”
知微瞧着九姑娘坚定而恳求的神色,舒了口气,笑道:“我原本便有心帮四婶婶的。这件事,说难不难,说不难却也有些难度。须得从长计议,在这期间万不能漏了风声。”
“一切但凭嫂嫂做主!”九姑娘连忙道。
知微笑道:“附耳过来。”
这日傍晚,知微都开始用晚膳了,如椛才来回禀道:“太太回来了。”
知微停了停筷子,如椛又道:“奴婢瞧得清楚,太太脸色可难看了。一回来便去了三房的院子,三太太怕是要遭殃哩。”
“三老爷在府里吗?”依贺氏的脾气,定要挟这今儿刚知道的秘密去威胁三太太,她已然知道三太太与侯爷的情分,势必要借此令三太太向侯爷求情,推了四姑娘这门亲事。
“三老爷没在,宜春院吃酒去了。”如椛撇撇唇,脆声说道。
知微继续吃饭,“咱们只瞧着,这出戏要如何上演便是。”
稍晚些时候,侯爷与李思瑞前后脚回了府。
贺氏双眼红肿坐在椅子里默默垂泪,侯爷一见便忍不住心烦道:“那周文根年轻有为,放去任上历练一段时日,便可调回京中来,到时瑶儿不也跟着回来了么。瑶儿到底也是我女儿,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贺氏抬起眼来,幽幽的看着侯爷,眼泪滚滚而落,语气却是平静:“是啊,瑶儿始终是侯府的女儿,老爷何至于这样狠心?我只有瑶儿这一个女儿,虽说来日可调回京中,来日却又是哪一日?老爷为何要生生分开我们母女,我可怜的瑶儿,她做错了什么,侯爷要这样对她?”
侯爷瞧着贺氏泪眼婆娑的模样,心烦意乱道:“我已经同你说过了,瑶儿也是我女儿,那周文根只需历练个几年,我再想了法子将他调回京中,你且忍耐几年便是了。”
贺氏到底也跟了侯爷一辈子,虽说情分比不得侯爷与三太太,这么些年伴着,却也是个贴心温柔的人。侯爷听闻四姑娘竟欲要谋害三太太,又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盛怒与担忧下决定将她弄得远远地。其实没多久便有些后悔了,到底也是自己的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头,也是疼宠有加的,真要因此放她出去吃苦,他也不忍心。于是去找了人喝酒,合计着打好关系日后再将她弄回京城来,当中那几年的苦,便权当是给她的鲁莽一个教训。
再哄一哄她,让她紧守这个秘密,如此也算皆大欢喜了。
他当然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秘密,已经阖府皆知了。
贺氏见他如此敷衍,丝毫不将自己的女儿放在眼里,除了痛心,余下的便是心死了。她擦了脸上泪痕,一双犹带水光的眼睛幽幽瞧着侯爷。
侯爷被她这样瞧着,到底有些心软,正要上前哄她两句,却听她平静而清晰的道:“我去过三房了。”
侯爷闻言惊愕的顿住脚步,似有些不自在,目光复杂的瞧着贺氏,用装出来的随意漫不经心道:“你去三房做什么?”
贺氏盯着他,并未回答,只是兀自道:“我今日见了一个人,她叫珠儿,多年前被她的主子与侯爷,李代桃僵换成那袁家的小姐,便是如今的三太太……”
“你闭嘴!”侯爷身体一僵,几步上前,急怒之下想也没想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他没留力,贺氏也没躲,竟被他从椅子里扇跌在地上,头上步摇金钗叮当落下来,发丝散落了一地。她坐在地上,捂着半张脸,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侯爷也愣住了,瞧着自己依旧举在半空中的手,半晌慢慢收回手,目光阴鸷的盯着笑的发起抖来的贺氏,狠声道:“你最好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
“你既这样看重她,又为何不娶了她?”贺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