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一拂衣袖,重又回转身来,阴沉着脸道:“你非要知道,我便成全你!你以为我不想娶?当年那女人死后,皇帝……担心我若娶了望门氏族的千金,生下孩儿来会抢了那孽种的爵位。故而千挑万选,选中了你!我与卿儿两情相悦,不但不能娶她过门,还得安排她与三弟的婚事,眼睁睁看着她成了三弟的人!你以为我不恨吗?我也恨,恨得要死,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
最后那句,他几乎是用力的吼了出来!
他何其无辜,被硬塞了一个公主来,不但不能碰,还得悉心照料她与她肚子里的孽种。这种屈辱,身为男人他却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吞。好不容易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千方百计将人带回京城来,却又要接受另一个硬塞来的女人,否则侯府便要面临雷霆之怒。他也恨,恨世道不公,恨造化弄人。
为了能时时得见,他不得已安排自己最爱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弟弟。这么些年,卿儿那样活泼聪颖的性子,因着他硬要装出另一幅模样来,他每每见了,心都要疼死了!可也顺利的瞒了府里这么多年,还以为能一直瞒下去,到他们都死了这仍是一个秘密。却没想到……
“呵。”贺氏笑了一声,“侯爷,我又何其无辜?我的瑶儿,我们何其无辜。”
她说着,缓缓跪直身体,慢慢抬起红红的眼睛,重重磕下头去,一字一字道:“这些事我都会烂在肚子里,求侯爷,放了瑶儿吧!”
侯爷瞳孔紧缩,瞧了贺氏半晌,终是松口道:“亲事可以退了,只是有一点,瑶儿日后若再做出这样的事,便再没有情面可讲!”
他说完,面无表情的摔帘而去。
许久,贺氏才缓缓直起身来,她垂着眼眸,双手紧握,又一根根十指张开,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有许多许多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湮没在鬓发之间。
有人在她身边跪了下来,轻轻将她揽进怀里,那双向来充满了深重戾气的眼睛里也流下了眼泪来,低低道:“母亲,瑞儿定不会教你白受了今日之辱!”
翌日一早,知微便听闻四姑娘已经被放了出来,且她的婚事也不了了之,只淡淡一笑,对这一结果并不意外。
“昨儿晚上三太太腹泻的更厉害,昊大夫人担心出事,想请大夫去瞧,三太太仍是拦着不让。”文杏放低声音道:“佟妈妈道,半夜时分,侯爷去了三太太屋里一炷香之后才出来。今儿早上,四姑娘便被放出来了,不过侯爷道,他最近身子有些不适,要四姑娘去灵泉寺为他烧香祈福,想来得开春后才能回来了。”
“你怎么看?”知微笑问道。
文杏想了想,道:“侯爷去瞧了三太太,心里怕还是恼四姑娘的,索性眼不见为净,这才将人远远打发了?”
知微笑道:“如此看来,侯爷真当得起情深意重这四个字呢。”
“今儿一大早,三老爷便气冲冲的去了侯爷书房,想来是听见了府里这些个言论。”文杏又道,“三老爷出来时,脸都是青的,衣裳头发亦是乱糟糟的,额上还红肿了一块,不知是不是与侯爷打了一架。只是有一点有些奇怪,三老爷气冲冲的去,出来时虽狼狈,却面带笑容,似乎十分高兴呢。”
“哦?”知微挑眉,颇有兴致的眨了眨眼睛。
文杏惭愧道:“没能打探出他们两人在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
“没关系。”知微安慰她:“三老爷不是个能藏事的人,总会露出点什么来的。”
话音刚落,就见画蔷风一样的跑了进来,“姑娘,新鲜事儿要不要听?”
知微白她一眼:“有本事你憋着不说。”
画蔷嘿嘿一笑,“三老爷把宜春院的花魁娘子纳进府了,刚把人抬进来,好多人都去瞧了,那花魁娘子掀了帘儿往外瞧,当真是貌美如花,好看的不得了呢。”
文杏与知微都是一愣。
“原来三老爷是因这个高兴呢。”知微率先回过神来。
文杏却蹙眉道:“以往侯爷为着侯府的名声,不许三老爷纳不正经的姨娘,不论三老爷如何闹也不行,现在却……”
“这样下去,总有一日会出事。”知微接口道。
三老爷酒色兼收,为人贪婪无度,如今侯爷的把柄被他抓在手里,定要为自己谋许多方便。如此一再贪婪索取,侯爷总有一日要容不得他,到时……
“到时咱们只怕已经离开侯府了,这些个事儿也轮不到我们来担心。”离了侯府,以后侯府会如何,都与他们无关了。
三老爷新纳的玉姨娘进门后,侯府沉闷的日子变得格外热闹起来。三老爷宠爱玉姨娘,日日与其厮混,不但公然带进带出,凡玉姨娘所要之物,三老爷定会千方百计给她弄了来。玉姨娘在侯府乃至整个京城,一时间风头无二。
这日昊大夫人愤愤而来,捏了帕子控诉道:“弟妹是不知道,那一个整一个妖精托世的。公公宠的她天上有地上无的,只差没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了。但凡有点好的东西,玉姨娘瞧见了,定要收刮到她房里去。大半夜里,公公那院里都还淫声艳语不断。咱们侯府是什么人家,这要传了出去,万人可要怎么看啊?我这膝下空无,倒是没什么紧要,可府里的少爷姑娘们,却要如何议亲,如何见人呢!”
知微只好笑着安慰道:“嫂嫂也别太生气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