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入伏,每年景武帝都会在入伏前带着后宫几个宠妃和朝中大臣们去骊山行宫避暑,王家和鄂家却还是没有明显的异动,宫里的侍卫还是跟往常一样巡戒,鄂家小公子没有送来任何有关侍卫们逼宫的信息,以至于妉尘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失误了,难道王家和鄂家是想在景武帝避暑回来后再动手?可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而且还会增加被人发现的几率。
这日是五月的最后一天,一大清早妉尘就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早早地起床了,这对妉尘来说是十分罕见的现象,可是睡不安枕的妉尘没有等来半点王家的消息,倒是等来一个不相干的人——太子妃孟盈盈。
做个母亲的孟盈盈比未生养前丰腴不少,青丝挽起簪着八尾的赤金凤钗,凤嘴里衔着一颗圆润的明珠,一身水红色织锦长裙更显得肌肤白皙透嫩,腰间的玉禁步玉叶组佩行走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行动间全是上位者的尊贵和雍容,世人讲究女子行时裙摆不动,禁步就是为了提醒佩戴者规范仪态的。这般富贵打扮的孟盈盈眉宇间却解不开的愁绪,“尘儿,我知道你在养病是除了父皇和贵妃不见他人的,我若不是真的没法子了也不会来给你添麻烦。”
妉尘有些诧异,她没听说东宫有什么大事发生啊,无非就是太子妃和良娣不和,太子多宠幸歌姬。“这是我自制的红茶,太子妃尝尝看。”妉尘从少清手中接过茶盏,亲自端给孟盈盈。
孟盈盈却好似更加伤怀,盈盈欲泣道:“尘儿,你真是和我生分了,现在连一声姐姐都不愿叫我了么?”
妉尘浅浅一笑,素白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心迹,“太子妃有什么事还是直说罢,待会姨母该派人过来催我去凤藻宫了。”
孟盈盈一滞,白皙的脸颊似乎更白了些,停顿了片刻,孟盈盈站起来走到妉尘跟前抓住妉尘的手,黯然道:“尘儿,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一定要帮我。”
“太子妃,请先说是什么事。”妉尘有些不耐,轻轻脱开孟盈盈的手。
孟盈盈自做了太子妃,谁人不是捧着,就是慕容妉萍表面上对其也是毕恭毕敬的,哪还受过这样的待遇,不由咬了咬牙,仍维持着垂然欲泣的模样道:“钟离谨送太子的歌姬怀孕了。”
“这是喜事,恭喜东宫再添皇孙。”妉尘冷冷道,对于孟盈盈这种半天都不说正事的主儿,她最近真没心情应对。
“尘儿,你——”孟盈盈仿佛对妉尘会说出这样的话很震惊很难过,“这是东宫的喜事,却不是我的喜事,再说殿下盛宠这等身份的女子若是被父皇知道,父皇一定大发雷霆,如此尘儿和四弟就满意了罢?”
妉尘淡然地看着独自演的不亦乐乎的孟盈盈,冷笑一声,“歌姬是鄯善商人送给我的,是太子在钟离谨那里看到非自己讨了去的,宠也是太子自己要宠的,太子妃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怪我不成?”
“尘儿,我没有……”太子妃想解释却被妉尘打断。
妉尘:“儿子你已经生了,声誉我也替你保住了,你在东宫的地位已经稳固,难不成你还希望太子这辈子就你一个女人?就你生的一个儿子?”
孟盈盈攥紧了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我九死一生才生下麟儿,他转眼就把别的女人搂在怀里,将我们母子置于何地?那只狐狸精,就晓得勾太子的魂。尘儿,不是我不容人,慕容妉萍我都忍了,我只是不能留这样狐媚惑主的女子在东宫。尘儿,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你有没有一种让人吃了看不出是中毒而死的毒药?你有的对不对?”孟盈盈说着,边用充满希冀的眼神赤裸裸地望着妉尘,眼中满是怨毒的光。
妉尘不可思议地看着孟盈盈,她只道孟盈盈聪慧有心机,没想到做了太子妃的孟盈盈竟然会变成这样一个怨妇。“神通广大的我没有这种毒药,让太子妃失望了。我还有事,就不留太子妃了,长清,送客。”妉尘随手将茶盏丢在茶几上,站起身就回屋,一点情面也没给孟盈盈留。
孟盈盈脸色惨白地看着妉尘的背影,很是不甘心地喊道:“尘儿,你真的这么狠心,不顾我们的姐妹情谊了吗?”
妉尘一顿,头也不回地道:“连钟离谨都说我冷心冷血,恐怕我是要让太子妃失望了。不过太子妃既然说到情谊,还请太子妃好好回想一下,你这个做姐姐的,可有为我做过什么有情谊的事?”
走了几步,妉尘的身影一半已经隐没在里屋的纱幔里,思及回魂转世以来种种,孟盈盈终还是她曾经相处为数不多还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妉尘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孟姐姐,你若一直纠结在男女关系中,不仅辜负了你一身的才华,对太子终究也是不利,言尽于此,多多保重。”王家和鄂家两大家族联手意图逼宫,东宫却连一点都没有觉察,孟盈盈作为东宫的女主人,号称汴京第一才女,今日来竟是为了一个歌姬怀孕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算没有钟离谨,皇帝的儿子们个个野心勃勃,太子的储君之位迟早不保。
孟盈盈愣在原地,望着早就没有妉尘身影的纱幔,眼眸中蕴藏着决绝和狠辣,喃喃自语道:“尘儿,你还小,你不懂,我从小就爱他,一直就爱他,所以我不顾一切孤注一掷地要嫁他,我以为那就是圆满了,可是我没想到,我根本没有想过,他是太子,他的身边还会有别的女人,哪怕他信誓旦旦地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