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的话尚未结束,梦梵已不由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但愿这不会又是虚王向自己示爱的伎俩,这种等级的浪漫实在让人有点消受不起。苦笑着摇摇头,梦梵继续践踏起那些试图靠近他们的花花草草来。即便如今的境况已好于最初,但“只守不攻”的战略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更何况随着人偶们越来越为密集的攻势,凯文也感到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
对于杀人之事一向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梦梵,虽说背靠着凯文与其前后照应,并且消灭了大量曼陀罗的渗透;但对于人偶这个真正的威胁,却也只不过是一个举着剪刀的花架子罢了,与其说是在防备,倒不如说是在自我安慰。
而这恰恰给了久攻不下的人偶们留下了一个天大的突破口,尤其是当面对凯文而战屡屡受挫之后,她们开始转而从其身后进攻,唯有凯文左右开弓地自行补刀以绝后患;只不过百密终有一疏,就在凯文被三面而开的人偶包夹之际,突然间一个位于梦梵不远处伺机而动的家伙,无视毫无杀伤力可言的剪刀恐吓,突然举起一把水果刀直刺而来,恍若一把脱悬利箭,转瞬间便已到了眼前。
就在她绝望地以为自己已是在劫难逃,小则毁容大则丧命之际,突然对方下刺的利刃猛地顿了一下,紧接着一直回荡在耳边的激昂音乐徒然升调,与此同时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随即发生——只见那人偶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徒然扭转刀锋,毫不迟疑地向自己的咽喉直插而入,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那种自我毁灭的决绝,就如同收到了什么人的指令一般,容不得有半点的含糊。这一切发生之快,仿佛就在瞬间,甚至连凯文都来不及反应。
不解与惊恐交织,梦梵甚至忘记去擦拭溅到脸上的血滴;愣神地看着脚下自刎的尸体渐渐被曼陀罗所覆盖,思绪却如同荒草蔓延开来。该不会,虚王有意在对自己手下留情?还是说,这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意外罢了。
第一次,她由衷地希望虚王能再次现身,好让自己把事情问清楚,而不是无休止地猜哑谜。
不过这次有惊无险也让梦梵意识到了一些之前被忽略的事情,人偶们看似纷繁错杂的攻击,似乎同周身始终响彻的音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之前在梦中虚王所言“你能读懂我的音乐,便能知晓最终的秘密”,或许这就是在暗示,眼前的这些家伙正是在将无形的音韵转化成了有形的剑影,相辅相成,天衣无缝,亦如八音盒上跃动的玩偶。
只不过,这音律又是源自何方?
带着不解的神色,梦梵透过偶人们不住挥舞的手臂向更远的地方望去,不经意间她留意道大厅东北角处似乎有些异样,几根银色的丝线从天而降,若不是灯光使之反射出淡淡的光华,梦梵觉得自己几乎会将其完全错过。而丝线的末端,则隐藏在一块同周围的窗帘融为一体的深红色幕布之下,而这其中必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于是乎,一个疯狂的想法迅速在其脑中形成,疯狂到她甚至没有权衡利弊就毫不犹豫地将之付诸行动。只见梦梵始料未及地一个健步冲了出去,不顾瞬间四面楚歌的凯文,奋力躲闪着人偶挥舞的剑芒向幕布直冲而去。她从没有料想过自己居然也能跑的这么快,更神奇的是,人偶们不仅不敢再向其靠近半步,甚至还避之不及——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宇宙大爆发?
而事实上,每一个疯狂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为了保护莫名跑开的梦梵安全,已然被人偶大军团团围住的凯文,只能在疯狂杀戮的同时练习小李飞刀,虽然命中率有些差强人意,甚至有几次险些刺中四处乱窜的梦梵,但至少威慑的作用还是达到了。
不过一心二用也使他付出了血的代价,只要一稍不留神,就会冷不防地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家伙砍上一刀或是戳中一剪,加之岛上结界对血族能力的限制,伤口愈合之缓慢几乎到了令人抓狂的地步,再这么下去指不定落个失血过多而亡,自己尚有族长的头衔在身,这要传出去定会被人笑死。
已然顺利冲到幕布前面的梦梵稍稍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暗想后面会藏着怎个高深莫测之人,猛力向下拉扯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然而当真相最终被揭开之时,惴惴不安的梦梵瞬间目瞪口呆——没有穿着黑斗篷的神秘人,也没有优雅却满是邪气的琴者,唯一出现在钢琴边的,是一个恍若匹诺曹的木质人偶,手指在丝线的牵引下雀跃于黑白琴键之间,所有的音韵便是由此而来;而此刻,它正扭头望着梦梵,咧开嘴露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大大笑容。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梦梵甚至没有更多的考虑,便举起手中血迹斑斑的剪刀伸了过去,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牵引的丝线恍若绷断的琴弦般四散开来,与此同时,耳畔的音律戛然而止,肆意的人偶随即偃旗息鼓,定格在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唯有那依旧绕梁的余音,成为最后的挣扎。
一阵宛如凛冽北风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过后,伤痕累累的凯文总算是活着从尸体堆中走了出来,继续收拾着残局以绝后患。那些曾经优雅而华美的礼服如同凋零的芳蕊般,支离破碎地散落一地,浸满了无法洗净的血污;而那一张张曾经倾国倾城的容颜,早已香销玉殒一去不返。
看似这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