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国公夫人愤恨而去,宁王面色尴尬的站在那里,瞧着信国公夫人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来,望着这往昔热闹的正院,此时却夹着几分萧瑟,所有的下人奴才都缩手缩脚的立在那里,让他也有些不是滋味。
说起来,他跟王妃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 一起长大的那些岁月里,是谁也不能替代的存在。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将来是要娶表妹为妻的,母妃在他耳边不止一次说过,他也很喜欢这个说话温温柔柔,总是对他甜甜微笑的表妹。他想过对她好,一辈子对她好,别个女子在他心里是及不上表妹的。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古来皆如此,天经地义,人伦大统。
妾就是妾,如何能跟妻相比。
纵然侧妃是要上皇家玉蝶,可是他也从没想过会为了一个侧妃给表妹难堪。纵然他对董婉也很怜惜,可是在他心里还是表妹更重一些,他只是真的挺喜欢嘉哥儿这个长子,生的虎头虎脑圆滚滚的就惹人爱,身体强壮看着就讨人喜欢,这样的孩子任凭哪个做父亲的看到也会喜欢吧。
可是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后宅不宁,朝事烦乱,户部那一摊子事儿有罗宏盛这个老狐狸在,他一时不盯着,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来。南方海运的事情,本来是做的毫无漏洞,没想到居然会被老四察觉还暗中捅了出来。在这之前,老四还把彭家这个臂膀给他断了,事情一件接一件,简直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这么多年顺风顺水,遇到这样的困难,竟是平生头一遭。
到底该如何做,他第一次产生了迷茫。
只隔着一道门槛,他应该进去安慰下伤心难过许是受了委屈被冤枉了的王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抬不起脚。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身上,谁又能体谅他的难处,所有人都要求他该这样做该那样做,可是这些谁又会想他喜不喜欢呢。
就如同这次的事情,王妃跟董婉到底哪个是冤枉的,哪个是幕后黑手,他现在毫无头绪,却一个人都不想见了。
他需要静一静。
姬夫晏抬脚转身慢慢的往外走,第一次发现女人心太深,他看不透也看不懂。
董婉真的会拼着自己半条命拼着嘉哥儿会受伤栽赃王妃?
王妃真的好好养胎不问俗事被冤枉的?
一路出了宁王府,姬夫晏骑着马顺着大路往前走,拐了一个弯,任凭马儿自己走,他坐在马上思绪乱飞。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宁王到了人多的地方就翻身下马,牵着马在人群中慢慢的走着。并不是所有百姓都能一眼认出这个衣着富贵的男子是宁王,但是瞧着他通身气派也无人敢上前招惹,反而在他经过的地方会给他让出一条路出来。
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来了不走,这里依旧是京都生意红火的铺子,此时生意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店里没有几个人在买东西。在门口的地方摆着一串各种做工精美的婴孩挂饰,有金的银的还有玉的玛瑙的,更还有最近才流行起来的珐琅的。想起受了惊吓的嘉哥儿,想起王妃肚子里还未降生的孩子,他的脚步就不由得停了下来。
将马扔给小厮,他缓步走了过去,低头拿起一件金锁片,上一面雕着长命百岁几个吉祥字眼,另一面雕着祥云图案,都是很常见的式样,但是这个做得格外的精致,看得出来匠人的手艺很不错。
“把这两个包起来。”姬夫晏对着身边的伙计说道,伸手指了两件式样差不多,却是一金一银两种材质的长命锁片。
“好嘞,客官您进来稍等。”伙计请姬夫晏进去候着,笑着就一溜小跑的进了店里。
姬夫晏抬脚走进店里,一抬头正看到在柜台旁边看东西的董徽瑜。只见她身穿珍珠红杭绸暗纹袄子,罩一件同色镶两指宽锦边的对襟长袖褙子,系一条同色罗裙,头梳偏云髻,鬓边只带了一朵以珍珠做成的芙蓉花式样的挂钗,整个人就如同三月枝头粉嫩的桃花,立在那里不动不摇,就让人移不开视线去。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姬夫晏微楞,紧接着就听着她脆生生的说道:“……这些东西该换一换了,现在天热更应该上些式样简单又能压得住的花样。这套细长脖子的花瓶给我装上,等会我带走,这个时候放在窗台上插花还成。”
徽瑜今天是听说来了不走又来了新货,姬亓玉就让她出来散散,免得整日呆在府里憋闷。徽瑜其实觉得在家里一点都不闷,她还是很有做宅女的潜力的,但是姬亓玉这样说了她就出来走走,没想到这次来的东西就只有这套瓶子看上眼了。
回过头,就看到了姬夫晏,还真把她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居然遇到了他!
“见过王爷。”徽瑜醒过神来就上前一步行礼。
“门口看到小孩的东西,我随意进来看看,没想到四弟妹也在。”姬夫晏笑道,眼睛就落在了方才徽瑜值得那套瓶子上。一套三件,从大到小,花色不同,但是都是一个式样瓶颈细长,猛一看瞅着有些不舒服,但是看了一会儿倒觉得还有点意思。“这瓶子看着挺别致。”
徽瑜呵呵一笑,“这是新到的细颈花瓶,一般人会看着不太舒服,头轻脚重的。没想到还能入了王爷的眼,就是它的造化了。王爷喜欢,铺子里还有一套,就给王爷拿去赏玩吧。”
姬夫晏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