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定国侯居然毫不推辞地受了,当即便谢过圣恩,无视在座的一干人等,直接拥着美人离席,惊落一地的眼珠子。
大启170年,正月初一,大启王朝歌舞升平,江湖与朝廷贺声一片,到处都是“恭喜恭喜”。
与普通人家的热闹相反,闲阁里没有半点新年的气氛,仍与往常保持一样。
对他们来说,过年,只是一个绝佳的杀人时机罢了。因为在这个时间里,所有人都会疏于防备。幸好所有人都忙着回家团圆,几乎没有人记得仇恨,所以闲阁也没有生意,他们相对还是很轻松的。
十九清早醒来,看到十三的微笑:“新年快乐。”她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十三也快乐。”
十三帮她梳好发髻,取过刚熬好的粥,看着她吃完,然后拿过新买的裘衣给她披上,牵着她走出房门。她本就漂亮,精致的容颜在白色皮毛的映衬下,愈发惊艳。
前几日的积雪尚未融尽,太阳羞答答地躲在云层后面,寒风顽皮地撩拨着人心。
来到院子里,十六正巧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刚挖出的两只酒坛,面无表情地冲他们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十三亦点头致意。十六最擅长用毒,精通药理,而且酿得一手好酒。只是他酿的酒,一般没人敢碰。因为曾经有人碰过他的酒,半个时辰内便丢了性命。
没多大工夫,十七也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他随随便便掬了一捧雪洗脸,挂着招牌式的嘻笑凑过来:“哟,小美人,今天也很漂亮。”他前些日子又伤了腿,伤势未愈,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
十七在阁里立足,仰仗的不是卓越的身手,而是极快的反应速度,一般负责应对突发状况,所以挂彩对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
十一避开众人,独自坐在树下,仰头望着天空发呆。他是这批精英中年纪最大的,也是众人惟恐躲之不及的,几乎没有人敢跟他搭话,周围数尺以内无人近身。
十九远远望了他一眼,对十三说道:“十一最近有点奇怪。”
“嗯?”
十九摇摇头:“说不上来,好像经常看见他发呆。”
十一显然听见了她的话,转头看过来:这丫头,某些时候竟然意外地敏锐。闲阁外热闹的气氛,让他很不自然,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出。可是认真回忆起来,总是空荡荡一片。——他的记忆开始于八年前,完全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十三失笑,扯开话题:“想不想去京城看花灯?”
“十三想看就去。”她认真地回答。她惦记着十三有事情要做,很努力地想要配合他。
“我也去。”一个柔和的女声插进来,正是十二。她倒不是想看花灯,而是记挂着京城里的苏礼和,想找个理由入京而已。十九一向好说话,搭个伴应该没问题。
十三猜透十二的心思,冷冷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弯,似笑非笑。十二没来由地心头一颤,不敢再靠近他:“我……我还是不去了。”
苏礼和没有回扬州老家,他正在闭门思过,不能随意离开京城,于是邀了妹妹苏婉入京,兄妹二人一起过年。十二与阁里其他人不同,她从小在正常的环境长大,又是心思细腻的姑娘家,如今冷冷清清的气氛,勾起她往年热闹的回忆,难免伤心。何况她有了喜欢的人,便在心里想:至少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于是第二天,十三便带着十九离开闲阁。他们走后,阁内相对轻松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每个人都恢复冷漠疏离的态度。十三为人冷漠了一些,但有他的地方,气氛总是相对融洽的。在他们眼里,某些时候,十三说的话比阁主更管用。当年他站在悬崖边,就是用这样的气势告诉他们:我保证,所有人都能活下来,前提是你们要听我的。结果他们真的全都活下来了,于是这批人表面上冷冰冰,心里却对他十分敬服,而且多年未变。
丁朝珍不可能让无能的人来负责康钊遇害案。他推荐正五品大理寺行走屈少杰的时候,十三就暗暗记在心里,打算机会接触一下,也许就是他要找的人呢。大理寺是非多,能呆在大理寺的,都要有些本事。
上元节这天,至薄暮时分,街上的花灯一盏盏点亮。十三混在人群里,远远看着屈少杰与几个年青朋友一起,站在灯火明亮处猜谜。十九没有跟着过来,她讨厌人多的场合,十三便让她留在客栈里。
屈少杰身穿褐色长袍,站在人群中并不扎眼。他面部线条坚毅,眼神映着灯光,透出点清冷的味道。旁边的同伴对他说了句什么,他唇角微弯,与他们一起笑起来,似乎无甚特别之处。倒是他旁边的几位朋友,神色张扬,显得个个比他引人注目。
十三暗自寻思:会有这种清冷眼神的人,不容易亲近,更不会轻易背叛;不显山露水的性格,恰恰正符合他的要求。
正想着,屈少杰突然转头,朝这边望过来,恰好对上十三的视线。十三当时便笑了:不错,警惕性也很高。他对这个人极为满意,当下便有了结交的心思,因此不闪不避,反向他颔首,顺着人流走过去,擦身的瞬间,飞快地将一张纸条塞进他手里。
屈少杰十分惊讶,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沉思起来。
“看什么呢?”同行的一名青年拍拍屈少杰的肩膀,问道。
屈少杰回神,将纸条收进袖里,心神重新回到花灯上面:“没事。灯谜猜到哪里了?”
正月十六,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