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江沅也是一夜没睡,看到她走进来,掐灭手里的烟两大步过来抱紧她。那一下用力得像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低低感叹:“我多怕你因此痛恨我,一走了之,不肯嫁给我了。我并非有心瞒你,只是担心勾起你不好的回忆,所以迟迟不敢说出来。”那种事对于一个女孩子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一生的清白就那样被他毁了。“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现在好了,被我找到了,你也再不用担心受人辱没。”
林君梦身体狠狠一颤,强忍着眼眶的泪。而他的话像子弹一样,一颗一颗打到她的心上去,真正的心如刀绞。她竟虚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此时此刻她跟个强盗有什么分别。她该说出真相,将这个男人还回去的,可是她做不到。那种贪婪几乎是不顾一切的。
到如今只是闭紧双眼,静静伏在他的心口,他身上有浓重的烟草味,以往在他身上很少闻到,一下子呛得她眼泪直流。
勉强说出一句话来:“我是不该来的。”
可她还是来了,而且一沾到他,再嗅到他的气息,就不自由主的生出一种贪恋。哪怕昧着良心,却只能任由自己错下去。
付江沅捧起她的脸,看尽她眼中无助的茫然。怜惜得大气都不敢喘:“日后我会好好的补偿你。”
林君梦胡乱点头,有什么东西就要全然崩塌,不敢让他再呆下去了。
轻轻的推了他一下:“时间不早了,你快走吧。”
付江沅抓紧她的手:“等着我去接你。”
她说:“好,我等着你。”
付江沅这才肯跟着付家人离开。
当日的阳光好极了,林君梦站在太阳底下冲他招手,却感觉浑身发冷。
付家人一走,林君含的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不知付江沅在山洞里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她坐在长椅上晒太阳,一件暖被搭在腿上,暖和的不得了。
须臾,王思敬走过来。
“四小姐,巧云带着孩子过来看我,听闻四小姐在这里养伤,非要过来看一看。我只怕他们打扰了四小姐休息。”
林君含眯眼看他:“哦,修文也来了,有什么打扰的,你将他们带过来吧。”
王思敬点点头:“那我这就去叫他们。”
没一会儿一个身着碎花旗袍的女人带着个粉嫩玉滴的男孩儿走过来。小娃娃一看到长椅上的林君含,一下脱离母亲的掌控离弦的箭一样射过去。
就听女人在后面惊唤:“修文,慢点儿跑,再别摔着了。”
王修文已经跑到林君含跟前,小小的一个人儿扬起脸来叫人:“四小姐,听爸爸说你受伤了,你还好吗?”
小家伙本就眉目出众,说起话来奶声奶气,却是装模作样的,看一眼就觉得喜气。
林君含本来忧心重重,此刻也不禁由心欢笑起来,抚着他的小脸蛋说:“我很好,谢谢你和妈妈能来看我。”这时孩子的妈妈已经走过来,很是恭敬的跟她问好:“四小姐,您好。你的伤无大碍了吧?”
王思敬目露窘色,本来林君含出事的风声一直对外瞒着,除了几个亲信就连军中的人也不知道。忙说:“四小姐,是属下看到巧云和修文一时高兴,便说露了嘴。”
林君含也没说怪他的意思,只道:“不要紧,巧云也不是外人。”目光落到王修文的身上打量,笑吟吟的:“你长高了一些,比上次见你时足足高出半个头。”
王修文一脸骄傲:“我已经是男子汉了。”
这样一说,不由引得几个人笑起来。
巧云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说:“修文就是比一般的孩子懂事,只是男孩子免不了淘气。这不,之前才摔了一跤,手上蹭破了点儿皮,疼得他爸爸不得了。”
王思敬板起脸来:“早嘱咐你这里人多车多,你偏不好好的看着他。”
巧云也是心有余悸,本来她是看好了的,路上并没有车,这才一时松了手。哪知道才走几步王修文便摔倒了,正巧一辆车子驶出来,她吓得一声尖叫,总算那车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后停了下来。司机还下来寻问情况,问摔到哪里没有。巧云将王修文上上下下检查个遍才松了一口气。汽车离开前下来一个衣冠楚楚的少爷,硬塞给她一沓钱,还给了王修文两块糖安抚。
林君含抓起王修文的手看,果然蹭破了一块皮。问他:“疼不疼?”
小家伙只是咧开嘴笑:“不疼,男子汉怎么会怕疼呢。”接着袒开另一只手掌心:“四小姐,那个叔叔说吃糖就不疼了。我听爸爸说你受伤了,把这糖给你吃。”
林君含拿过一块道:“我们两个一人一块。”
巧云和王修文在医院玩了好一会儿,一直快到中午,王思敬只怕吵了林君含休息,就让巧云带着孩子离开。
林君含告诉他:“让司机送他们回旅馆去,你们一家三口不是有段日子没团聚了,你也一起回去吧,带着巧云和孩子一起去逛逛街。”
王思敬连忙道:“谢谢四小姐。”
林君含又在医院住了两天,接着也返回青云城了。
她有伤在身,汽车不敢快跑,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到达督军府。府里的人早就等着了,见汽车一开进来,一股脑的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