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照旧给蕊乔带了一套太监服,等她穿上以后让她紧紧跟在自己身侧,两人从合欢殿的角门偷溜了出去,一路上都没有碰见什么人,各个奴才都去睡了,廊下值夜的也叫她们给刻意避开了,蕊乔知道,这女的身上有功夫,她倒是不怕,出了合欢殿便问:“嗳,你说是不是咱们这样行事被人瞧见了,所以他们都以为是什么惠妃索命?”
黑衣女子摇头:“不可能,属下的功夫,娘娘也是见识过的。”
“那倒也是。”蕊乔点头。
不单单是为着黑衣女子功夫好,她们行事不可能叫人瞧见,另外一个原因是,她们一身黑,在宫里行走就跟一滴墨溶进了夜色里似的,怎么瞧着都不像红衣女鬼!再者,听说内侍监派了好几个小太监去擦那血手印这才擦掉,总不会有假吧!蕊乔觉得此事蹊跷,但又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无奈的撇了撇嘴,继续跟着黑衣女子去未央宫。
这是她这半个月来她和皇帝见面的方式,很有点偷鸡摸狗的味道,只因皇帝不太方便去她那儿,否则容易在太后跟前穿帮,他先是在各宫各嫔那里兜了一圈儿,跟着又回到了未央宫,如往常一般,很少踏足后宫。
那么这样一来,他们怎么继续他们的造人大业呢?
皇帝便想出这么一招——使唤自己的影卫专门来搬她去给他侍寝。
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这个皇帝当得还真算得上是千古明君。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这叫传嗣与勤政两不误,蕊乔则说他是厚脸皮。
蕊乔去的是鸾仪殿,地处未央宫的西侧,皇帝夜里就在那里就寝。至于东边的,就是勤政殿了,他平日里批奏疏的地方。
蕊乔小的时候,曾跟着大伯父和堂姐去过勤政殿,先帝端坐在龙椅上,她和堂姐在外头候着,趁太监们不注意,五哥就带着她们去角落里扒着窗户踮起脚来往里瞧,只见澄泥金砖铺地严丝合缝,还涂上了丹宁以防滑脚,朱红的巨梁上用金砂画出盘云长龙,怒目横视,吞云吐雾,一派威严气象。而鸾仪殿显然是另一种风格了,从进口的门槛处便铺了一条长长的波斯地毯引领直至皇帝龙榻边上,一脚踩上去又轻又软,两旁是二十四扇通天落地的白罗绮纱,被镶金汉白玉的流苏金钩轻轻挂起,榻前一道四折屏风挡着,原本是八仙贺寿,自从蕊乔来了,就变成和合二仙。还有东南西北各一根的汉白玉柱子,雕刻的玉树琼花,顶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托起一颗夜明珠。
这一日,黑衣女子照旧是把蕊乔送到了门口便走。
皇帝一早就把人给撤了,只余下几个影卫在鸾仪殿四方的阕楼角落里藏着,跟一道阴影似的。
蕊乔探头探脑的进去,见里头悄无声息,仿似一个人都没有,往日里这个时候皇帝早就在等着了,她好奇的四处打量,一边替他放下两旁的纱帐,一边自顾自道:“陛下盘算的好,以往陛下身边还有几个司衾司帐的宫女,这些可都是她们的工夫,而今陛下知道来的人是我,干脆连这工夫都省了,径直留给我来做,也忒抠门了一点儿。”
皇帝的声音从尽头处传来:“朕身边放着这几个丫头你放心呀?赵美人她们可是巴不得连朕手边研磨的人都换走,你倒好,摆在朕床边的你都这么大方,看来朕就不该赶她们走,还是朕错了。”
蕊乔诧异:“赶她们走做什么?难道她们惹恼陛下了?”
说话间,手边正好放下最后一道纱帘,一层一层透明的纱掩盖住了鸾仪殿内升起的溶溶春色,若是从殿门前望去,只是一派朦胧,有种迷幻的美,反之亦然。蕊乔站在那里,一时间竟有些怔忡。
皇帝于此时走上来从后面抱住她,蕊乔的头微微垂下,嘴角噙着一丝笑,皇帝却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跨下那个位置道:“怎么不该罚?那几个丫头好歹曾经也受过你的管教吧?不知你这个姑姑怎么当得,她们竟想着要效仿你,前几日替朕铺床的时候,突然伸手来扒朕的裤子,说要朕赏了她。”
“啊……”蕊乔情急下回头,想问‘那你赏了没有?’结果一眼望去,忍不桩噗嗤’一声,只见皇帝也换了一声太监服,样子有点滑稽。
她咯咯笑了起来,替他摆正了帽子道:“这才像个太监。”
皇帝紧紧搂着她,身体贴的严丝合缝:“我哪里像太监?有这样的太监吗?!”
蕊乔被他说的一脸通红。
皇帝道:“怎么,还真不急?也不问问我赏了没有?”
“自然是没有。”蕊乔掩藏不住的略有些得意。
“那么笃定?”皇帝抬眉。
蕊乔笑道:“少时也不见五哥那么吃香,还记得那时候除了我愿意和五哥玩儿,谁还要你?满朝文武的女儿见着你就逃,果然还是这张龙椅矜贵,连带着五哥也矜贵起来,现如今个个都想往您身上扑,恨不得把您扒个精光,哪哪儿都舔一口,跟分唐僧肉似的。”
“也要看她们扑不扑得到。”说着,皇帝将蕊乔打横一抱,往榻上走去。
边走边说:“前几日还装的像,一口一个陛下,叩首喊万岁爷,现如今原形毕露了吧,跟朕说话,句句没有不带刺儿的。朕就知道你醋了。”
蕊乔被他放到榻上,垂眸看着被面,绣的是百子千孙,又兼被他说中了心思,有点难为情,立刻反过身去背对着他歪在那里。
皇帝笑吟吟得去掰她的肩膀,她不肯,他便停手站在那里,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