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四月初八浴佛节,宫里由于大封,处处透着喜气。
按着规矩,皇帝先去天坛祈求风调雨顺,再去地坛求五谷丰登,最后回到宫里祭拜先祖,由坤那姆法师唱吉祥颂,仪式完毕之后,移驾小琅嬛,因为前不久仙罗进贡了一只百年玄龟,坤那姆法师再一次主持放生仪式,接着太后和皇后领着阖宫的妃嫔们赏赐所有的太监和宫女们青豆,是为‘结缘饭’。最后才是求子和拜药王。
太后见着一众的娘子们都哄去求子,打趣皇帝道:“瞧见没有,这阖宫的期盼都在你身上了,你自己不争气,还要劳烦送子观音。”
皇帝道:“母后教训的是,眼下正是春天里呢,儿臣会记得多多勤劳的播种,来年好给母后收获一把一把的孙儿。”
太后用手指点着他,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张嘴哟!真是……”说着,转向皇后,“她跟你也这么说话?”
皇后眼皮略抬,对着皇帝微笑道:“陛下从前就这个样子,与太后亲昵才如此直率呢。当着其他的人面,可是一本正经!”
太后听了心里尤为的高兴,都说亲娘不如养娘大,以前的太后都居慈宁宫,她却一直没有移居,多少有皇帝没有开口让她去原因在里头,但是后来皇帝几次三番的请她去,她却又不愿意了,皆因住惯了永寿宫,而慈宁宫年久失修,于是移居一事一拖再拖。事到如今,早已时过境迁,但是当时皇帝初登大宝没有第一时间去请太后于太后而言始终是个心结,多少有点儿不痛快,觉得也许在皇帝心里,她这个养娘即便是当初为助他登基几乎杀了李珞满门都在所不惜,付出这么大,终归还是比不上他那已经作古的亲娘,眼下听皇后这样说,甚和她的心意,当下便转身去拜药王了。
谁知还没走几步路,就听见一个个的妃嫔接二连三的跑到蕊乔跟前略一福身道:“嫔妾参见如妃娘娘,如妃娘娘好福气,此胎必定一索得男,不知嫔妾能否蹭一蹭娘娘的福气?”
怎么蹭?——蕊乔想问,不会又是去年那招要摸她的肚子吧?
结果一摸后来就掉了。
木槿和海棠知道她的心意,赶忙将蕊乔围起来,严防死守。
那几个娘子委屈道:“嫔妾也知道嫔妾等身份卑贱,既然娘娘不便让嫔妾等蹭福气,那就让嫔妾等在娘娘身边站一会儿也行。”
蕊乔窘的不行,心里是百般的不愿意,面上却只有耐着性子和气道:“无妨的,几位妹妹不必有所拘泥,本宫不过是运气好了,假若运气也可以分得话,那分走一些又何妨!”
言毕,那几个娘子便开心的拥上前,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摸了摸蕊乔的手臂,继而开心雀跃道:“我摸到如妃娘娘了呢!”
蕊乔知道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得苦笑着挺起肚子道:“来吧,想摸就摸,横竖你我都是女儿身。祝几位妹妹将来也鸿运当头。”
几个娘子开心坏了,赶忙一一伸手去摸,蕊乔有一种自己是旅游胜地里弥勒佛的感觉,那大肚子都要给摸得发光发亮了。
那几个娘子得逞之后,果然,一张脸笑的跟菊花似的,再三道谢,只是眼看这一波走完又要来一波,蕊乔吓的面无人色,太后委实是看不过眼了,转过来喝止道:“都给哀家散了,一个个的全围着如妃成何体统,还让不让她透气了。”说着,睨了一眼皇后,压低声音道,“要摸也该你去摸,哪儿轮的到她们!”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但转瞬即逝,笑道:“母后,臣妾日日和如嫔在一起,摸得别摸了都。”
太后乐个不停道:“好,哀家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夫妻完全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说话都是一个调调,看来哀家抱孙子的日子近在眼前了。”跟着朝蕊乔招手道,“你来,一块儿拜药王。”
蕊乔赶忙快步迎上,正好皇帝回头乍见,竟装作许久不见的模样道:“啊呀,如妃怎么胖成这副模样了!”
蕊乔鼓着腮帮子气恼,诸妃们为此笑个不停,太后道:“看来皇后的确是待如妃很好,眼见如妃都吃成了一个大胖子,皇帝一日不见,都认不出来了。”
皇后道:“那也得她自己争气,眼下臣妾别无所求,就盼如妃顺顺当当的诞下这一胎。”说完,在蒲团上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太后,德妃,贤妃等皆一应跪下,蕊乔也在木槿的搀扶下,跪倒之后默默祈祷。
睁开眼的刹那,见到皇帝正看着她,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旁的人都专心致志,无人瞧见,唯独德妃刚刚好睁开眼,一见之下,蕊乔不由一惊,她和皇帝的一些小动作,比如眉来眼去从来都是暗流汹涌,表面波澜不兴的,而今被德妃一眼看穿,蕊乔不免心头悸动。毕竟德妃本来可以当上皇后的,结果被傅琴绘害到今天这样的田地,从前她就一直对德妃心存畏惧,眼下更有一种被撞破(女干)情似的心虚。
皇帝倒没什么,还冲德妃笑了笑,德妃微一抿唇,装作没有看见,待太后等都礼毕后便先行告退了。
皇后因为太医料理的关系,身子也明显比前一段时间好了许多,但是仍旧不能操劳,蕊乔好所歹说的将皇后劝回了宫,自己却还想在外头走一走,发散一下四肢,皇后又再千叮万嘱一番,外人眼里瞧着真是情深意重,等皇后终于上了肩舆,蕊乔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道:“走吧,御花园里走一圈,好容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