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夜长,山风生凉,打开车窗,行车于万山老岭中,倒也别有一番趣味。若是放在旅游者身上,头顶星辉,穿梭在浓浓的月下森林中,想必更是莫大的享受。只可惜,我眼下面对黑帮跨境追杀,又遭到境内匪警陷害围攻,危机重重,朝不保夕,根本没有心情享受这大好风光。
我驾着车向东疾驶,希望能在天亮之前就赶到大江市,去寻找李艳,和自己的孩子燕燕。但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那燕燕身在那废弃的地铁隧道中,却不知李艳到底在何方,只劝自己,先不管那李艳,先去那隧道中寻着燕燕再说。心想那李艳,到底是个大人,能够照料自己,待找到燕燕,再慢慢寻找。再者,我本来也要再到那所谓的地狱搏击场中去找一找婉儿,也就是林小婉的行踪,不知道她可曾找到我那幅古画。想到古画,和古画中潜藏着的传国玉玺的下落,心中不免焦躁,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有些发抖。
那瑄瑄因听说我在寻找妻子李艳,心中也有些不高兴,想起此前的举动也有些不好意思,坐在那里显得有些尴尬,过了良久,心绪稍才有些平静,原想找点话题说几句话,见我顾自驾车,面色凝重,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好又闭目小睡。过了好一阵,她突然叹了一口气,说:“哎——这数十年真是都为你耽误了!”
我心有不忍。想要劝导两句,转见她仍是双眸紧闭,似在梦中。便不知从何劝起,只好作罢。那车在星月的照耀下,一路向北,渐渐地势低平,溪流平缓,夜里三点过了长江,就已经驶入江汉平原。车窗外,一眼望去。稻麦如海,风随波起,直伸向天际,一排排杨树做成的防风林笔直的立着。银光绕浮,又有清渠纵横,波光云影,别是一番景象。在这一望无涯的平原上行驶了四五个小时,便已进入了大江市地界,天色亦大亮,一轮红日将将冒出地平线,眼看是个大好的天气,不想何处又涌来泼墨的乌云。遮住了日头。平原上的江河湖泊一齐变得发暗发灰。那乌云越积越广,越垒越厚,竟如千军万马卷起的烟尘。从天际滚滚而来,直到将整个天穹都盖住,明明是个大清早,却像是日暮黄昏,路两旁的景物都变得昏蒙蒙的,竟至于要打开车灯。才能看见对面驶来的车辆。
到了大江市城中,我与瑄瑄皆觉饥肠辘辘。停车路边,找了一家早点摊吃了两碗面。在那店中,我留意到墙头的电视里倒不像往日总出现缉拿我的信息,门外报摊上的报纸上也不再有我的通缉照片。原曾想,那郭真超找不着我,必定加大宣传,四处搜寻,谁知事隔数日,那阵风头竟似松了不少,也不再担心在路上有人认出我,心里宽松不少。
我们吃过早点,瑄瑄说有好些天没有看见父母了,要回家去看看,我正巴不得她离开,一则是因为此事本与她无关,二则是因为她跟在身旁,终究让我有所顾忌,害怕那些隐在暗处的黑帮杀手突然出现伤害到她,便说我送她回去,可是一想,这车本就是她的,忙又改口让她把车开回去,免得她家人担心,尤其是她的兄弟范潇潇担心。
她说,车就给你用吧。
我想了想,拒绝了她,并说明了理由,很简单,我们开着这车从大江市出发到黄金镇,结果那雷小兵也突然出现在黄金镇,还有那五个短枪杀手,这足以证明,这车已经被警察和黑帮盯上了。只要我驾着它,就会被人盯梢。如果被瑄瑄开回去,别人的目标并不在她,应当不会找她的麻烦。
瑄瑄说,那好吧,我先把车还给小麻烦,你小心一点。转又道,我这些天都没见着他了,不知道他在哪里?拿出电话,拨给范潇潇,听见范潇潇在那头抱怨说把他的车开走了,也没有打个招呼,偷偷摸摸的。瑄瑄便骂了两句,问他在哪里,说要找他算帐,差点被他弄得自动锁死装置弄到悬崖底下去摔死了。
瑄瑄离开后,我才拦了辆的士到江滩公园,去寻找那个人许大的儿子燕燕。
下了的士,走到江滩公园地下停车场入口处,见那入口处已经被一截高高的铁栏杆围着着,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封字。心说,原来那日警察在地狱搏击场中被毒蛇围攻,吃了不少苦头,心中不爽,竟然将他封了起来,再也无法进去。便转身向江滩外的芦苇丛走去。到了那里,拨开乱草,见着那个熟识的密道,不由地又想起那个头戴鸭舌帽、鬓发泛白的老医生范长龙,心说,那倒是个好人,虽然装着一副看穿世事的模样,实则热心快肠,满怀仁爱,将我脑后的芯片取了出来,若不然我现在说不定尸骨都寒了。待我进入那密道,揿亮新买的手电,走了十来步,听见怀中沈妈遗留给我的老式诺基亚手机哔地一响,掏出来一看,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正是沈妈的口吻:“快到大江市找李艳!”心说,我找到了大江市,可是,偌大一座城市,人口过千万,没有一个具体的地址教我到哪里去找那李艳去,幸好我阴差阳错撞到过燕燕,现在只能是先寻着他再说。一面想着,一面向密道深处行去。
待走到那密道尽头,拾级而上,小心地推开那道暗门,钻到密道外,伏着身子爬到外面,侧耳听那搏击场内,死一般的沉静,没有任何声音,想起几天前这里彩灯耀眼、千人呐喊,无比喧嚣热闹,现在竟是黑灯瞎火,空无一人,连个方位也无法辨清。我听了一阵,心中确定这里并无警察埋伏。便推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