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天总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欢喜。
无论是枝头的盎然新绿,还是林间百鸟欢唱,抑或是河水叮咚,留兰看着总是嘴角翘翘,心情与春光一般明媚。
春天还孕育着满满的希望:地里新栽的果树苗不过月余便扎了根,抽出了细嫩的新枝丫;花儿也次第绽放,在枝头热闹起来。风干房里又开了工,而且有了去年的基础和不断的摸索,再做起来轻车熟路,省下了不少工夫。
可留兰并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她的原则是质量为先,既然避免不了被模仿,就要尽量的不被超越。而事实也证明这个已经被验证过无数次的道理非常适用:年后镇上有几家铺子接连开始做干花香囊的生意,这些铺子里有锦绣坊的劲敌彩云绣庄,也有代卖的成衣铺等。
贾管事让人从每家各买了几个回来,发现香囊的做工倒还说得过去,毕竟会做绣活儿的很多,其中自然不乏手艺好的,可里边装的干花的品质却良莠不齐。而且论销量是锦绣坊最高,论口碑也是锦绣坊最好。
贾管事放下心来,越觉得当初易安之当初接下这份生意的决定多么英明,说起来当时锦绣坊可是头一家,连他这生意场上的老手都有些犹豫,易安之却当场应承下来,他也是觉得不需要投入太多本钱才没反对,否则莫说是易安之,即便是二老爷易仲襄面前,他也得把话说在前面,免得到时候还得他来承担责任。
易安之当初怎么想的,贾管事也不好去问他,但心里却多了些佩服,对干花香囊也更上心了,让小罗取花样子的时候把买来的香囊捎给了文氏,并捎了话让他们尽管做,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留兰倒是不担心卖不出去,大不了停了这项生意,总归她还有别的打算。只是她仔细看了贾管事送来的几个香囊,其中有一个,香囊是新做的,里边装的栀子干花却几乎没有香味了,用手摸起来也有些疲软,似乎是放了很久的。但也就是她看过的摸过的干花多了,才能觉察出这样细微的差别,但她只当是别人的制作方法不一样,保存方法也不怎么妥当,也没放在心上。
文清看了这个香囊,却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我怎么觉得这香囊有些眼熟?”
留兰能看出干花的区别,是以自己做的干花为参照物,文清看着香囊眼熟,留兰直觉以为是她做多了香囊产生了幻觉,可转念想想,有白氏这么个技艺精湛的师傅,她自己也不是笨的,一整个冬天学下来,也能做出个完整的香囊来,但因频频被其他事情分心,没有费心思深入钻研,至今仍停留在简单的技术水平。可文清又不一样了,她可是尽得白氏真传,从针法、配色甚至行针轨迹中看出异同来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文清在盛香囊的篮子里一阵翻腾,取出一个来和有问题的香囊凑在一起又送到留兰面前:“你瞧瞧,可不是一样的?”
留兰一看,顿时愣住了,两个香囊,若说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连她都不相信,“这,这是谁做的?”
“是恩娟,这一篮子里只有我和她做的。”文清严肃的神色里掺着几丝恼怒。
“可是…或许…”留兰想着梁恩娟总是怯懦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里甚至希望是她和文清都看错了,可事实又是这么明白的摆在眼前。
文清虽然一时气恼,但想想梁恩娟的处境,又平静下来,可两个香囊摆在一起,总觉得碍眼,心里也堵得慌,想了好一会儿,才吩咐留兰:“你好好看着留念,我去趟恩婷姐家。”说罢拿着两个香囊抬脚走了。
小留念已经会爬了,留兰在床沿上摆了两个长枕头挡着,坐在一边儿看着她双手双脚的行走,小屁股直直的冲着天。爬累了就坐一会儿,但也坐不了多长时间,不小心就会仰倒。
留兰很没爱心的看着小留念四脚朝天嘿嘿傻笑,小留念看到她笑也跟着咯咯的笑,露出上下各两个米粒大的小牙。
小留念还特别喜欢听人念书,一听到有人念书就停下动作,等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念书的人看,留白为了接受小留念“崇拜”的注视,一有空就捧着书坐在小留念面前念,求知欲也变得空前高涨,识字的速度也明显加快,家里的那几本书已经都能通读下来了,再念下去恐怕要倒背如流了。
闹不好小留念还能成就一个农家小神童。
小留念玩了一阵睡着了,留兰也躺在她旁边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春困秋乏,尤其是安静的午后,最容易犯困。留兰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的时候,文清已经回来了,坐在窗下绣花。
“怎样了?”留兰揉着惺忪的睡眼问。
文清说话之前先叹了口气,“我给恩婷姐看了,她也不敢相信,也巧了,恩娟姐又红着眼过来了,恩婷姐问她,她一开始还不敢说,后来恩婷姐问的急了,才说出来,是她两个嫂子逼着她这么做的,用的竟然是咱们送给他们的干花,为的只是能多卖五文钱。”
虽然在文清走后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留兰还是很无语,今年新做的干花她还没送人呢,去年的干花也难为她们能留到现在。
“恩娟姐被逼着做了十来个这样的香囊,送给他们的干花用完了,还又逼着恩娟姐来问我们要呢,还真没见过这么……”文清恨得牙痒痒,却还是没说出难听的话来。
梁恩娟这两个嫂子,还真是极品,平时打架能闹的鸡飞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