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依临行前做足了准备功夫,对沿途的地理了然于心,现在环顾周遭的一切,再见押着几个男子的士兵手里缴下的简单兵刃,柳眉一蹙,“你们想劫军需?”
被突然一语道破,跪在地上的几个人身体明显的僵硬一下,又把头探得更低。为首的那个看起来四十左右岁的男人,明显沉稳一些,慌忙在地上磕了个头,粗哑的嗓子说道:
“女将军可不敢啊,我们就是这山上劫道的,平时遇到有钱人就吓唬吓唬,劫点钱花,碰不上就在这山里打点猎物,从来没伤人性命过,还求女将军放了我们。”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为官的遇到劫匪也懒得管,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可劫军需这可是死罪。他们还没动手就被抓了,认准了不承认就不能被定罪,想想总不犯法吧。
没再与这几个人计较,单看穿着和手上的茧子就知道都是些寻常的百姓,要不是生活所迫,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到劫军需。向兵士挥了挥手手,婉依道:“缴了他们的冰刃就放他们走吧,手无寸铁还能为非作歹不成。”
婉依也是好意,这事若是真追究起来耽误自己的行程,也是为难几个庄稼人,没收兵器也就算了,哪想一句话阴差阳错的还是断送了几个人的性命。
又行了几十里里路,眼看天黑下来,近卫的将军走到婉依面前,抱拳禀告:“娘娘,可要安营扎寨。”
这是一处开阔地,地势平坦,正好扎营,婉依还是摇摇头,“退回去吧,后退十里。”
这样详细的地形,蜀国的地图并没有绘制清楚,是以婉依多走了十里多的冤枉路。
他们只有五百人的队伍,在一片刚刚收服的土地上,若是遇到突击,那就是腹背受敌。所以婉依要退到十里以后,哪里有一座小山丘,既方便瞭望守夜,密林又可以掩护,真的打起仗来,也有逃跑的退路。
近卫常年护卫王庭,这些行兵打仗的东西自然不清楚,婉依把自己的想法解释给近卫首领,首领不由对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
“我也是闲时书看多了,便记下了,我们走吧。”婉依要服众只得说出道理,但是这样暴露自己,说实话也不是明智之举。
临行前,蓝远交代要特别注意王后,近卫统领还不屑这样的使命,现在看来国主的担心果然都是必要的。
驻扎下来,生火做饭,婉依望着悠长的远山心思累累,不管她愿不愿意总有一天要走到的,总有一天要两军对垒。许正豪的忠贞是不会再站在自己这边了,如果自己派人去说项,不知还会不会信自己?
派人,她现在能派的还有谁,无人可用了啊。杜鹃是蜀国人许正豪不认识,即便是认识怕是也不会相信,蓝远对她本就不信任,这次出行连杜鹃都没让跟着,防的不就是有人替自己传话。自己现在就是孤军奋战,御敌这五百人不多,如果都是用来监视自己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站住,什么人,再往前走放箭了!”帐外有巡逻兵士在喊话,被打断了思绪的婉依站起身来,披了件斗篷出来问:“何事?”
“启禀王后,刚抓住个细作,总管大人正在询问。”士兵口中的总管正是近卫军总管舒黎。
吩咐士兵在前面带路,婉依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走到近前。
在火把篝火的照应下,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正跪在地上磕头。仔细一看正是白日里被抓到五行人中的一个。
“还说不是奸细,白天抓到的人中就有你,现在鬼鬼祟祟的潜到军营中,你当本将军是傻子吗。”
瘦弱少年身上衣服都是口子,脸上身上都是血。这会被十几个士兵包围在中央,个个刀枪剑戟的指着他,自然禁不住吓,哆哆嗦嗦的哭起鼻子,吓傻了一样。
舒黎见到婉依,抱拳行了个礼,正要继续盘问,婉依倏然开口:“我不杀你,你别怕,告诉我,白天和你一起的几个人呢?”
女人的声音总是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警惕,更何况十几岁的少年。眼前和颜悦色的女子不似刚才审问自己的人一样凶神恶煞,少年才抽噎着开口回答:“我们走到半路遇到一队流兵,杀了张大哥李大哥他们,还有我爹。我是我爹用身体挡住长枪,我才逃出来的。我爹死了,他们都死了,我不是奸细,我不要死!”
少年说着目光有些呆滞,身体抖如筛糠,应该是回想起白天发生时惨事,受到了刺激。
“把他留下来吧。”瞥了一眼舒黎,婉依命令。
舒黎张了张口,对婉依的命令有明显的不忿,终是没有忤逆。
一夜相安无事,婉依只睡了两个时辰,大清早的便看着士兵做饭拔营。
忽然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进耳朵,婉依偏头去看,原来是昨夜的那个少年走过来,可是少年的脚上为何带着脚镣?
凤眉一蹙,婉依怒不可谒,手按在身侧的长剑上,眼看剑要出鞘,又生生按了回去。
舒黎不好反驳自己,又不放心这少年,便想出这样卑劣的手段困住他。可怜本就瘦弱的身体,在这副脚镣的摧残下更加的不堪重负。
少年神情里还带着恐惧,抖着手把餐盒放到婉依面前:“这是将军让小的送过来的。”
婉依接过餐盒,知道里面是为自己准备的早饭,打开来是两道小菜一碗清粥,一个馒头。行军打仗不必宫中,婉依知道自己与士兵的伙食比起来已经是好的了。拿起馒头正要放进口中,忽然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