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幼恒在后面一步不落的紧跟,待他也走下楼梯后,眼前的世界才让他恍然大悟。
——底下是一个黑赌坊,大大小小的赌桌上围满了押注的人,人声鼎沸,各种声音参杂其中,让邹幼恒顿觉耳朵有点不适。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个地方。之前陪周铭来的时候,因为他不是委托人,并不能到“后面喝茶”,只能在茶楼的大堂里等,就周铭一人跟了进去。当时他一直以为只是在后面商谈条件和价钱,却没想到这后面还隐藏着这么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跟我来。”
年轻男子对邹幼恒说了句,加上刚才在大堂里说的两句,从刚才到现在,他一共对邹幼恒说了三句话。
接着又是一阵左转右转,待邹幼恒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绕晕了的时候,那人终于在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
“进去吧。”
第四句话。
邹幼恒撇撇嘴,默默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内心无限的不爽,但有求于人,也只能忍气吞声,而且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汉,他再怎么不爽,也只能在心里暗骂几句。
“听说你要找我?”
前脚刚迈过门槛,都还没有站稳,耳边便传来似笑非笑的声音。
“嗯。”
邹幼恒下意识的抬头,发现这是个大堂,两旁站着了穿着单衫的壮汉,一位蓄着山羊胡子的男人坐在大堂正中上首的位置,台基上,还放置着一把带着血迹的刀。
此时那蓄着山羊胡子的男人,正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什么事?!”
山羊胡子开门见山的问。
“我想要知道榕洲衙门今年以来发生的事情。”
邹幼恒抬头,努力的直视前方。
“哈!”
山羊胡子笑了一下。
“这请求倒是挺特别,你想知道衙门里发生的事情,找个茶楼说书的一问不就知道了么?!”
“我需要的并不是那种。”
邹幼恒笑了笑,但眼里并无笑意。
“那你要的是哪种?”
山羊胡子似乎有意为难。
“今年以来,邹府里发生的事。城里的林、周两家所发生的事,还有那所谓的会试,这些我都需要知道。但不是表面上的那些信息,我需要府衙里监史官的记载资料。”
邹幼恒直接说道。
“哼。你的要求还挺多的。”
山羊胡子低头盯着他。
“监史官的记载资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被发现,可是会出人命。就算没有被发现,我们也未必能得手。”
“你放心。我出的报酬绝对会令你满意。”
邹幼恒听出了山羊胡子的言下之意。
“哦?”
山羊胡子抬头,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似乎在期待着邹幼恒口中所说的“满意报酬”。
“我。”
邹幼恒停顿了下,指了指自己。
“哈哈哈——”
“哈哈……”
大堂里爆发出了阵阵笑声,上面的山羊胡子更是笑的前仰后倒。
“就你这红毛子,在这城里,闭着眼睛捞下去,都能抓一大把上来,我要你干嘛?!”
“我姓邹——”
无视那些笑声,邹幼恒笔直的看着山羊胡子。
“你们先退下。”
山羊胡子脸上的笑意瞬间退去。转头对站在两旁的壮汉说道。
众人得令,便相继走了出去。
邹幼恒嘴角扬了扬。
就凭着山羊胡子刚才的反应,他肯定是知道一些邹府内情。
“你接着说。”
大堂里瞬间就只剩下两个人,空荡荡的,有点煞人。
“我姓邹,名叫幼恒。至于身份,我想应该不需要我再多说了。江湖上有人出高价要我的人头,现在天下之间,只要是混道上的江湖中人,几乎全部都在找我。我想。以我为价码,应该能够让你们聚义堂做事了吧?”
邹幼恒说道。
越京到榕洲,几千里的路程中,他遇到了无数想要杀他的所谓“江湖中人”。他没有被那些人发现。但一路下来,却一直在东躲西藏,甚至连官道都不敢走,只能绕远走山路。
其实他早就该料想到,目睹了那么一场宫中剧变惨案,又与晴朗相关联。那个人又怎么会放过自己?
“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给交出去?”
山羊胡子看着他说道。
“聚义堂之所以能够延续几百年,除了实力,我想更多的是所树立起的信誉。【不问来处,只帮所托之事】,这是你们的原则。虽然聚义堂所为之事并不都是正道,但行事作风却一向光明磊落,哪里会是因为一些金钱而背信弃义之人?”
邹幼恒说道。
眼里升起几分敬佩的神色。
“你不用跟我说好话,这没意义。我们聚义堂做事一向讲信誉,既然你已拿出报酬,那我们必定会去完成所托之事,但事成之后,你可就要兑现你的诺言,我们肯定会将你的人头交出去,换取酬金。”
山羊胡子冷声说道。说完,他眼里又闪过一些疑惑。
“我有句言外话。你将自己作为报酬,那之后的结局也只有一个【死】,既然是要死,那还要那些真相干什么?”
邹幼恒笑了起来。
“为了死后能瞑目吧。”
*
叶晓瑜直接回了沪州。
临走那天,凌煜将晴朗下葬的地方告诉了她,但她既没有去墓前祭拜,也没有回泉秀村,甚至连开在越京的成衣铺子都没有再去,只是直接回了客栈,发现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