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阳光和煦微暖。
仿佛曾经被寒气所侵蚀的万物,都在这一场要叫人都融化的暖意里,渐渐复苏醒来,那些曾有过的风霜痕迹,正一点点消隐不见。
就像,从未出现。
这般明媚而叫人心情恬然的春日,迎着春、光的招展,叫得那本是晚睡的人,也不舍辜负大好春、光,纷纷在还未日上三竿之际,就窸窸窣窣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穿戴整齐的人,一一行至窗边,将窗户打开,那轻轻柔柔洒落向室内的阳光,就使得人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笑得,如春、光那般明媚动人。
时辰虽未至日上三竿的午间,实话而言,确也已经算不得早,因而,本在晨间会显得格外空旷的街道,已经三三两两有人行来,在各家还紧闭的门前左右,摆上了各自的小摊子。
各个小摊子上摆放着的货物,各有相同之处,又各有不同之处,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几乎是每个摊子上都摆放有的,余下的,有不一样但也大多数都是女子所喜爱之物。
街上开始渐渐多了喧嚣声响。
有美一人,自沉沉睡梦中醒来,一派慵懒的状态,迷瞪瞪地从床榻上起身,这时,早就候在边上的几个婢女似的人物,就齐齐走上前来。
一个打了水拧干了巾子,递到美人面前。
一个来到一侧的梳妆台前,随手抽开了梳妆台上其中一个小抽屉,寻找着今日适宜的簪花头饰。
一个打开了衣橱,从里边拿出了一套似带着流光盈彩的浅蓝色同纯白色杂错交织的衣衫。
美人眼眸带着丝丝迷离,对着靠近她的几个婢女似的人,一一而道:“制衣,那套衣服现在还用不上,晚些再换,现在找套寻常些的换上也就是了。”
美人的声音自是像带着潋滟画面感一般地好听,微顿,又继续:“制妆,头饰也不必弄得多么复杂,简要又能起到点缀作用即可。”
美人将话说完,也正正好将巾子递回到候在一旁的人手上,她复又说:“制习,往后不必时刻在屋子里候着,我如是醒来,自会唤你们,也不必战战兢兢唯恐有个差错般小心。”
制衣、制妆、制习三人齐齐称是。
一番梳妆打扮,繁琐而又简单。
繁琐的是,衣衫同饰物的要精心搭配,简单的是,面脂口红竟都不必涂抹。
那一抹丽色逼人,横生魅惑,就是左边眼角下、鼻翼旁如同泪滴般的朱砂痣都仿佛带着能慑人心魂的魔力,任何刻意的雕琢涂抹,都像是一种不可被原谅的亵渎。
如是有三年前的故人,再见了面,就算认得出这和三年前仔细瞧来分明如出一辙的眉目,却也恐怕是不敢断定,再见这人,就是从前认识的人。
三年,是一个足够让人蜕变的时间。
看着偌大的铜镜里,那个美丽分明又有些模糊的人影,伶舟皎的思绪有些恍惚,甚至已经开始有些想不起来,当初这个年纪的她,身在何处。
她只是有些奇怪地想到了在她来到此楼阁之后,那曾经似乎是被那叫‘习凛’的人,派来的一次又一次打探此地有何异常的人,还有,那个在夜晚笙箫乐起,却格外显得黑暗的藏身的小屋子。
后来...
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呢?
不知是何缘由,终于被撤回也不再来的打探之人。
接管了这红巷里隐藏的最大秘密势力,并一心教导她的薛姨——她是她娘亲的故旧,同样还有着一个在后来愈发为世人所知的身份、辅佐了北大陆薄奚皇族的女谋略家。
这一世,她不同的命运轨迹,似乎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她自己。
伶舟皎眸光微转,那一双随着她年纪越长,也越来偏向于纯粹栗色的瞳眸,竟愈发地有种瑰丽的漂亮,当迎上她的目光,那其间动人之处,愈发叫得人不忍将视线挪动分毫。
于是,伶舟皎目光所到之处,制衣等三人,尽数是低眉敛目的姿态,表现得十分温顺。
有人令人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能够在这个地方如此随意的人,伶舟皎甚至不用将视线偏转过去,就已经猜到来人是谁,她的唇边轻轻勾起了柔和的笑意,一张无时无刻不叫人觉得恰到好处的美丽颜容,更为灵动起来,她几步走了过去,见着来人,就轻唤出声:“薛姨。”
薛琴的目光在伶舟皎周身的打扮上扫了个来回,一双娇美的眼眸中微露些许满意之色,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她却是对候在她身边,和候在伶舟皎身边的人,径直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
紧接着,一群服侍左右的人都退了个干净。
薛琴这才微蹙了眉,对着伶舟皎道:“再有几个时辰就是那挑选之会,阿皎,你,可有把握?”
薛琴这话像是问话,而她的眼中透露着的情绪却似并不一定需要的是伶舟皎肯定的回答。
“凤印确在薄奚皇族宫中,我就势必要跑这一趟。”伶舟皎没有正面大薛琴的话,但又清楚得表明了她已做下了决定。
毕竟,能够压制住凰途异动的,唯有凤印,而曾经,因着在她及笄之前,就已经被剥夺了由血脉之中传承而来的凰图,自然没感知到凰图会有多么大的异动。
而如今,她却是非要拿到凤印不可。
这一趟路途,也是非去不可。
薛琴倒是没有因为伶舟皎的这番回答而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只是,她面上的神色夹杂了几分复杂,似乎自己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