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有人声自不远处传来。
隔着一扇似乎破败已久的圆形小木门,在园子外不远的地方,有人正在交谈,话语间的内容因隔开的距离而叫人听不分明。
伶舟皎顿住了脚步,一时之间却是有些不知该推开这小木门往前去,还是再度退回,或者,等着外边的人走开,再推开门出去。
按理说最后那个办法才最为稳妥,毕竟,他们连这里是哪里都没有搞清楚。
但也正是因着他们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自也需要有人来回答他们的疑问,不然,冒冒失失地一路走出去,可保不齐再遇上些别的什么事。
外面正在说这话的人,是个女的。
伶舟皎在盘算着如是出去,能将那女的制服,问些话,而又不惊动这地方其他的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显然,她低头默了一瞬,觉得有点不太可能。
正在伶舟皎犹豫的当口,多数时间都是谨慎为重的夙沙亭却是径直便推开了那扇破败的小木门,只听得那小木门摇了摇,发出了似不堪重负一般的“吱呀——”声,夙沙亭就已经走了出去。
来不及再多想。
伶舟皎一脑门子无奈加黑线地跟了上去。
先前听见的正在说话的人,与木门所在的地方,相隔实是不远,伶舟皎他们走了出来,还未先说些什么,那厢正在说话的人,陡然间听见了那小木门发出的吱呀声,再一抬眸,就正好看见从推开的小木门里,出来的伶舟皎和夙沙亭。
现下的伶舟皎和夙沙亭,面上并无半点妆饰,而他们身上所穿,是自那石室内寻出来的男子长衫,稍不合适的长度,却是直接就被夙沙亭不知从哪摸出来的一把剪子,粗略地便给修改了。
然,自外人的眼中看来,他们身上的衣衫仍旧是很不合适的。
这副打扮,却也禁不住伶舟皎和夙沙亭的模样都生得十分不错,因此,叫人看来,即便是身上这不合时宜的打扮,也有了别样的一种风格。
原本正说着话的丫鬟打扮的两个姑娘,几乎是在抬眸看来的瞬间,就齐刷刷地红了脸,眼中带上了几分的羞意,沉默了一下下,那看起来较年长些的丫鬟,微抿了抿唇,壮着胆子先出了声:“两位小公子是今儿来参考的学子吧?怎会到了那园子里去?园子久置甚少打理,平素也很少人往那里去。”
出言的丫鬟顿了顿,猜测:“两位小公子莫不是迷路了吧?专门辟开用以考核的院子正好在这园子位于左手方向处,喏,你们只要沿着那边直直往下,走不了多远就可以看见那考核的地方了!”
往年参与考核的学子,也有些误闯了这园子的,丫鬟们对此,有些虽不曾亲眼见过,却也有所耳闻,所以对着从这园子里陡然冒出来的伶舟皎和夙沙亭却也并不觉着特别讶异。
大隐隐于市——这般有着隐蔽去处的园子,倒不是个明令禁止了他人靠近的禁地。
伶舟皎提起的一口气,在见着眼前的丫鬟反应之后,方才缓缓地松了下来。
夙沙亭不太明白那两丫鬟话里的意思,但这也不妨碍他接着她们的话说下去:“正是因着出来寻个方便之地,这才迷了路,忘了如何回转,竟是兜兜转转绕了进去,还得多谢二位姑娘指路,我们这就回,这就回。”
说到那方便之地时,夙沙亭还作略略羞涩之态,姿态摆得很是认真自然。
那俩丫鬟也不由得红了脸。
夙沙亭说完,便拉了一旁的伶舟皎,也不多说什么,就转了身,这么朝着之前那丫鬟指出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走得仿似极为坦然淡定。
伶舟皎察觉到身后那俩丫鬟仍隐隐投落在他们俩身上的目光,没说什么,只跟着夙沙亭的步子往前走。
直到走出了一小段距离。
夙沙亭还能听得到那俩丫鬟并不十分小声的交谈。
“那俩小公子生得可真好,也不知他们是不是来考南林学院的?”
“想这么多作甚?便是他们来这进学,咱又能有几个时候能见得着他们呢?况,那俩小公子家境似不怎么好,那衣衫一看便是用着大人的衣衫随意裁剪的,怕是家中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体面的衣衫了,才出此下策的,便是他们脚上的鞋子,也好似不太合脚的样子。”
“说得也是,书院的束脩似他们这般想来也是不太能担负得起,不过如是能被哪个夫子瞧中了,寒门学子的束脩听闻是可以减免些的。”
“讨论这许多作甚?左右也不干我们的事,对了,之前讲到哪儿了?哦,小姐让你去寻的那什么什么草寻来了没?埃,对了,你方才进园子里寻那什么草竟也没有见着那俩小公子么?那他们倒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姐让寻的东西,怎么可能没寻到呢?咦,方才确实也没有见着那俩小公子呀!所以出来的时候我还把那门给带上了,难不成他们是在我之前开门进去的时候一起进去了?然后又恰好和我走得不是一个方向,这才可能没碰着吧,毕竟园子里还是挺大的嘛!”
“瞧我,小姐让我出来寻你的,说是别在这外间再冲撞了什么人,我竟还就这般和你在这掰扯了这通,晕,等会儿回去还不得被念春姐姐数落啊!”
“啊!赶紧走...”
“哎哎哎!别忙,把这门给关严实咯,再有人迷路走进去,那不得绕上一会儿呀!”
“哦哦哦。”
那一阵交谈声渐渐消隐了去,夙沙亭耳尖微微地动了动,他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