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咯吱一声合上了,杜若不由得心弦一颤。.
安虏没有进来,他吩咐几个士兵好好在门外守着便离去了。
屋里是一派中原风格的装潢,青铜烛盏,珠光帘幔,中央还有一张大圆桌,桌上铺着精致的花团锦簇绣纹的丝绸桌布……
一切似乎都经过主人的巧手慧心的精心设计,每一件陈设彼此辉映,相得益彰。
“姑娘,饿了吗?”
偌大的房子里,只候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仆。
“姑娘,快过来吧!”老仆一边摆弄着桌上的菜肴,一边乐呵呵地说道:“老头我好多年都没有下厨做菜了,这是这三年来头一次做,希望能合姑娘的口味”。
杜若瞅着这老头慈眉善目,而且还一副中原人的面孔。难道这位老伯是被戎狄人抓来这里当差的惊云城百姓?
她一言不发,拖着脚后沉重的铁链走了过去。果然,桌上是满眼精致的菜肴吃食,什么红烧乳鸽,糖醋鲫鱼,炖鸡汤……都是中原的家常菜,看得杜若心头一暖。
不过,她也没忘记这里是哪里。
“来,姑娘,吃呀?”见杜若杵着一动不动,老仆热忱地推搡着她走桌子旁边坐下,又是盛汤又是夹菜的,还直接把筷子塞到她手中,笑呵呵地催促道:“快吃呀,快吃呀,不然菜都凉了!”
老伯如此盛情,杜若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头喝了几口热汤。
“老伯,请问您如何称呼?”
“哦,光顾着让姑娘你吃东西,都忘了向姑娘介绍了……”,老仆憨厚地笑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道:“我是二王子身边的老仆,姑娘你叫我吴叔就好了!”
“那这里是?”
“这里不过是间普通的别院,是二王子特意安排给姑娘的,请姑娘安心住下”。
听到老仆这么一说,杜若的神色有些茫然。
难道安虏当真不会把她交给纳穆景?这个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杜若缄默思忖了一番,她瞅了瞅吴叔一脸和颜悦色,水眸一转,突然二话不说拾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这不,不到三两下的功夫,杜若就把碗里的菜给吃了个精光,汤也喝得一滴不剩。
见到此状,吴叔脸上的笑意更加温和欣慰。
“对了,吴叔……”,杜若用衣袖擦擦嘴角,绽开一张温顺斯文的笑靥,小心试探道:“不知道二王子让我住在这里到底有何用意呢?”
“这个嘛……”,吴叔把腰板一绷,摇摇头,道:“这个老仆就不知道了!王子只吩咐我照顾好姑娘你的一日三餐,姑娘日后需要什么缺什么直接跟老仆说就好了!”
没想到这个吴叔嘴巴还挺严。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二王子?”
“这个嘛……”,老仆顿了顿,又摇摇头。“这个难说,不过我想王子要是有空的话自会来见姑娘的,姑娘不必担心!”
几番问答下来,杜若陷入了沉默。
“如果姑娘吃好了,那老奴我待会儿就让人进来收拾东西,姑娘一路过来也累了,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吴叔吆喝了一声,几个侍女匆匆推门走进来收拾剩菜残羹。她们手脚倒利落,不过一个个把脑袋垂得低低的,一语不发,也不敢抬头瞄一眼。好像杜若患上了肺痨什么的传染病,恨不得马上收拾好东西走人似的。
“好了,姑娘,你好好休息吧!半夜有什么事直接向门外的人吩咐一声就好了!”说完,老仆领着侍女悄然退下,轻轻把门合上。
咔嚓一声细响,杜若颤了颤。这个吴叔走前,顺便把门上了把锁。
红烛跃动,杜若冷冷瞥一眼脚下的铁铐,片刻之后,她拎起沉重的铁锁悄悄走到窗边,然后伸出尖指往雪白的窗纸上柔柔一戳。
烛光从小孔中淡淡涣散出去,在灰暗的青砖上洒下一点明亮的星斑。外边寂静得只能树枝沙沙摇曳的声音,别院中央锁住一滩黯淡的月光,染就一派凄清失落之感。
杜若透过小孔暗暗窥探,只见别院前守着五六个戎狄士兵,个个把眼珠子瞪得铜铃似的,时不时晃动腰间的弯刀在门口巡逻。除此之外,石阶下还候着几个侍女,她们好像石雕一样冷冷地杵在那儿,叫人见着心里发毛。
安虏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囚禁她?
房间里衣柜、妆台、软榻什么的一应俱全,杜若转身又抱着冷冰冰的铁锁在屋里翻箱倒柜,可捣鼓了大半个时辰竟然都找不出一件剪刀什么的利器。
看来安虏是早就预谋安排好一切的。
黑夜的死寂变成了无声的压抑,杜若静杵在房间里,突然有那么几瞬的茫然。安虏,大王子,别院,老仆……这一切串连起来,混成紊乱的麻絮把杜若的心思搅乱。
所有的事情,似乎比看上去要复杂得多。
有一点最叫她疑惑的便是那个无意救下的戎狄少年,虽然大晚上的光线昏暗,可杜若当时看得真真的,少年身上那一条条鞭痕都沾着半干半湿的黑血,衣裳褴褛,肉连着布,布连着肉,几乎被打得不成人形。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戎狄的二王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叫他这样身陷囹圄?
想着想着,杜若眉眼间涌上一股倦怠的睡意,它模糊了她的视线,侵蚀着她的意识,它化作一股暖流在杜若身体里暗暗流淌,酥软她的四肢,勾起她一顿又一顿的哈欠。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中飞快闪过,没想到刚摆脱了夜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