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赤血之夜,丰饶杜绝。
命运往往在事前会刻意压低声音告诫,因而人们总是在厄运来临之前无从发现。
撕扯的盛宴,温室里的告别……想念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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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刚才从男人不假思索地拒绝诡异邀请切换到失去喜欢女人的痛苦表情那般始料未及,眼前的光景再一次瞅准了观者措手不及。
好像陷阱。
失控的方式似乎能够作响狂乱的轰鸣,可是却仍然播放得井井有序。
然而这样投射在眼前的存在方式纵使再显得有些别有用心,那种没有实际形体但拥有动摇人心的力量的恐惧却让人无法否定。
是的,如同忧惧,无论边缘有多么锋利,或者惨遭磨平,直到世界的终焉它的形状都不会被抛弃。
并未能看到所有,对于顾小小来说更是只能将这些凌乱的碎片默默拼凑。
这样的举动或许会模糊了焦点,同时还模糊了谁站的地点才是正确,可是顾小小却觉得身处这样的角度是个优点——想要避免亲疏有别,她希望自己看待世界的时候能够纯粹一些。
尤其这还是……别人的世界。
那么,这算是另一种逃避吗?
不,唯独这一点,她不想要听到规劝。
温室的门突然就被打开了,第一次没有得到或温柔或自豪或吊人胃口的对待,打开的一瞬间,只让人感觉一切都改变了,包括空气分子那像是仓皇避难的流窜速度,还有让嗅觉生厌的气味腐朽指数。
身上的衣服都还没穿整齐,阿诺德一把就将亚尔维斯丢进温室里。
“你别再跟我争了!”虽然这一次是比哪一次都要声嘶力竭的咆哮,可却再不见之前宛若身披荣耀般的从容不迫。
“阿诺德,我们一块逃走吧!”虽然臀部疼得厉害,但是这时的亚尔维斯却只是努力地在光滑的地面不断尝试撑起身子。
“不。”
“阿诺德!”
“亚尔维斯,你是我的朋友吗?”突然凑近,两只眼睛里的光芒像是被禁锢在囚室里。
“不是一般的朋友。”手指变成抓紧什么的模样,“阿诺德从来不交一般的朋友。”
“……”阿诺德嘴角一勾,没有露出特别感动的表情,想来这样的表情也不适合他,而是直接伸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按了按,旋即突然用力地将心脏正在怦怦乱跳的男人向后猛地一推,男人果然再次失去平衡地向着后面倒去,趁着他摔得眼冒金星来不及做出下一步的反应,阿诺德突然离开了他,走出门外将温室的门给用力关上——!
“可恶……阿诺德!”亚尔维斯捂着后脑勺,一时之间没有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可是即使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向来比一般人的还要差劲,现在他也不打算将时间浪费在恢复体力这种对此刻来说只能算作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亚尔维斯,我求你一件事。”
从脆弱的门那侧传来的阿诺德的声音似乎只有镇静做包裹用的外衣,可是却格外让他惊悸,因为在亚尔维斯的记忆力,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口求过谁,这种需求压根就不属于他的世界。
“……”亚尔维斯发不出声音来,真奇怪,他明明在十分钟前才刚喝过一大杯白葡萄酒。
十分钟前……可是现在——十分钟后,为什么前后差别会这么大。
他们就要死了吗?
他不怕,可是当他听到阿诺德这么说话——开口求他——他就害怕了。
以前总是觉得他们是最搭的组合,一个最强的摔跤选手与一个最有眼光的经纪人,不是他自夸,他们两个名字放在一起所获得的成就要比拆开来单个看还要丰盛,这对歌罗西这里的每一个人而言,都是有目共睹的。
而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心中,这种一高一矮一强一弱的并肩模式已经不是滑稽的反差,而是一种融洽。
虽然说他一直以来对这样的观念是缺乏自信的,他不知道阿诺德是不是也是和自己一样,有着相同的心情与想法。
当缺少了安全感,自然就会产生很多担忧与慌乱,可是他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不会面临这种共同面对关乎生死的危险局面,而现在,就在他还没能缓过神来的时刻,他就已经选择保护他了。
很奇怪啊,如果是有事情牵挂、放心不下……那么就不该拜托给他,因为谁都能看得出来,阿诺德所拥有的保护的力量要比自己更加强大,可是男人还是做出这样的选择了,不仅仅是信赖他这么简单,还事关羁绊。
长久以来……原来长久以来——不只是自己这么在乎……
“拜托你,亚尔维斯,帮我保护好它们。”
他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亚尔维斯抬头看向那些仍然沐浴在静谧之中的深绿身影。
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想要保护它们,这些小茱蒂留下的植物,可是他不喜欢他做的这个选择,比之前的哪一次任性都要令他想要说脏话,难以自制地妄想脱下西装外套丢到他的脑袋上。
“就不能一起逃走吗?”
“正门后门肯定都是她的人。”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不会妥协。”一字一顿,像在隐忍着什么。
亚尔维斯抬高分贝,“我是说‘反抗’!”
“不行,我赢不过她。”太过镇定,好像从前一直未能展现的所有的理智都在此刻吐露进这句话里,但却令人感到一股莫名飘渺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