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翁,”绿衣反过来抓了他的手哀求道,“我虽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要紧的,可是看在汉皇帝那样信任你的份上,你也不能去告诉霍光啊!”
苏翁敛眉沉目:“你道这不过是小孩儿的过家家?若是透露了出去,休得说你和我,就是县官……”他说不下去,猛“哎”了一声,将头别到了一处。
绿衣见着,想他是不会去告诉霍光的了。忙又说:“绿衣知道那汉皇帝去质子府必定不简单,绿衣也知道苏翁担心绿衣。不过苏翁,我那一回也不是有心要去的,汉皇帝送我出宫,我看着他一个人又没带个护卫,就跟着他了,哪里知道他会去质子府呢?反正从今往后,我和那汉皇帝也不会再见面,你就不要担心了。”
苏武听她说着,心道哪里会这样容易。她自以为瞒天过海,可知道仍旧是有人将她那一晚在质子府附近出现的消息传到了霍光耳朵里。她倒是还想要替皇帝隐瞒,只恐怕这个黑锅反而是要她来背了。
苏武思量了一番,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神色也和缓一些。他深吸口气,将那脑中翻腾都整理了一整理,才尽量心平气和的问李绿衣:“好孩子,苏翁且问你一个问题。”
绿衣看他表情凝重,想必重要。忙也正了脸色,侧耳倾听:“苏翁只管问。”
苏武就道:“若是你因替那县官瞒了此事,反惹上些麻烦,你可愿意?”
绿衣听着诧异:“苏翁这话,绿衣不明白。苏翁可否说清楚些?”
苏武抿唇正颜道:“我昨日去了大将军府,见过大将军。他问我是否知晓你,又问我可知道你夜半在长安城中行走。”
绿衣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武摇头叹道:“你当这长安城中还有什么事是瞒得了他的?”
“绿衣,”苏武叹道,“苏翁当真是为你着想,你既已来过长安,也见过了大汉的天子,就赶紧的回去吧。你的父亲与兄长们,想必也是惦记得很。”
绿衣不似先前,被苏武说得垂下眼来。她手搭在刀柄上,拇指来回的抚摸着刀柄上的花纹。心中也是百转千回。好一会儿,她才说:“苏翁,那霍光知道那日与我同行的人是谁了吗?”
苏武摇头:“他若是知晓,便不是问我那般简单。”
绿衣垂着脑袋微微点了头。等了等才说:“那请苏翁不要将那日与我同行的人是谁告诉霍光。既是瞒着了,就瞒着吧。”
苏武并不意外她会说这样的话。也点了点头:“如此,我才要你尽快离开长安。事情到此了结,他欲再追查下去,也没了源头。”
“绿衣知道了。”李绿衣声音低微,与她平日里的朝气蓬勃判若两人。
她垂着头,半晌,抬了脑袋与那苏武一看,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并不太明媚的笑容来:“绿衣听苏翁的话就是了。”
“不过,再予绿衣几天吧。有些事情,绿衣想要问个明白。”
苏武眸光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未去追问。他颌首,转而朝着阿穆达的方向一看,告诫道:“这几日若要出去,都带着阿穆达,防个万一也是好的。”
绿衣答应着,甚有些心不在焉的与苏武告了辞,转身往她的房间去。眼睛一直望着这边的阿穆达见状,几步走了过来。
经过苏武身侧时,苏武拦住他:“阿穆达,近来跟紧了六小姐。若我料得不错,她恐有危险。”
阿穆达一听,眸子立即紧缩了起来,那目光登时锐利,一顿一首,他疾步,道了告辞,紧追了李绿衣而去。
苏武望着他两人背影,那胸口压着的一口气才长长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