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无人注意的角落,液体滴答的声音在黑暗的通道中时断时续,异常清晰。通道尽头的角落处,一只手从门后伸出来,五指无力地合拢。
自虚掩的大门缝隙中透出的昏黄灯光打在这只手上,将那上面布满整只手掌的血迹照亮,掌心边缘处,一滴一滴的鲜血顺着弯曲的痕迹往下掉落,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细线后,垂直落在地面上的水洼中,溅起几点水花。四周寂静的空间将黑暗中这唯一的声音无限放大,在通道中荡出让人心底发凉的回音。
萧瑜弯下身,从倒在地上的守卫心脏处拔出自己的匕首,就着对方的衣服随意擦拭了两下,低眼看了看对方已经沾满鲜血的铠甲和里衬,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抬眼看向另一人的方向,对方仰躺在地面上,喉咙处一线红色的伤口,此时还在不断往外汩汩冒着温热的鲜血。他是被自己从后面割|喉的——萧瑜从房间里出来,第一个突袭的便是靠近大门站立的守卫。那人的衣服领口处沾了些血,看着却比身下守卫的衣服整洁多了——后者是被匕首插入心脏而死亡的,挣扎间身体上许多地方都染上了血迹。
心下权衡了一瞬,萧瑜便收起了匕首,上前来到躺在地上的守卫尸体旁,抬手将对方的衣服和鳞甲脱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所幸他的身材还算高大,不至于出现撑不起这身盔甲的情况。
戴上尖顶的头盔,萧瑜将自己大部分的脸隐在了头盔中,腰间系上对方的弯刀,随手拿起一边靠在墙上的长矛,沿着黑暗的通道往外走去。
通道的出口往外,是一个宽敞的庭院,此刻已经是晚上,然而围绕着庭院的,是一整排的蜡烛,明亮的烛光将院中的情景整个照亮,呈现在萧瑜眼前的,便是院中假山遍布的景象,各色的花卉和植物将整个院子装点得绿意盎然,充满生机,在夜色下更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气息——与通道内的血腥黝黑完全不一样。
走出通道外,左右两边各站着两名守卫,手中执着长矛,满脸肃容平视着前方。萧瑜面无表情,脚步不停地经过两人,脸色自然地转向其中一人方向点头以打招呼,然后迈着与先前相同的步调继续往前走。
然而不等他经过前方的假山,身后便响起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怎么今天那么早就出来了?”对方语气中有着疑惑,见萧瑜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皱了皱眉,似乎想要忆起这张脸是谁,只是头盔后的脸在模糊的黑暗中让他一时难以分辨。
萧瑜右手微微动了动,袖口中藏着他的匕首,若是一瞬间发力的话,他有把握将眼前的中年守卫一击即杀——只是,不动声色处理另一边的守卫有些麻烦。他抬头直视对方,做出轻松的表情,语气轻快地说道:“今天的那个太不经用,我还没怎么用刑呢,就受不住昏过去了,真是晦气!”说完,他脸带嫌弃地啐了一口唾沫。
那名中年守卫闻言,注意力终于被转移,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十字军都太弱,前两天我看着有人带进来一个骑士,晚上是被人塞在篮子里运出去的。”
萧瑜笑了笑,隐在头盔中的表情模糊难辨。他轻轻牵起嘴角,扬起一个嘲讽般的微笑,说道:“确实,所以我这就去关押那些十字军的地方再带个人过来——你知道的,我那个同伴对于太弱的人很不满意。”
那守卫闻言,理解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下来,说道:“那你过去吧。”
萧瑜只是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走。
转过身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冰霜般的寒冷。
这座装潢豪华的宅院并不是哈瓦勒的府邸,而是扎尔卡城的贵族住处,只是在哈瓦勒攻下整座城后,这里便成了他的驻地。府邸中的戒备森严,时不时有手持武器的卫队从房间旁走过,穿过中央的庭院再进入另一块巡逻区域。
萧瑜从庭院中的小路走出,在一队卫队经过的时候跟上,坠在了整支队伍的后面——这支队伍的前进方向正是议事厅所在处。
心下分析着从刚进来这座府邸所看到的房间方位与特点,萧瑜脑海中大致勾勒出了这件府邸的构造与各房间的分布。阿迪勒等人必然会被哈瓦勒安排进后院的客房中,而哈瓦勒本人不是在议事厅便是在书房。
整齐的队伍穿过庭院,在弯曲的走廊中拐过几个弯后便走上了自大门处直直通往议事厅的道路。
议事厅此刻还是灯火通明,从敞开的大门看去,萧瑜看到了阿迪勒坐在下首的身影,站在大厅中央满脸狰狞地说些什么的,便是哈瓦勒。两人周围,同样站着几名手下。
靠得近了,萧瑜便听到哈瓦勒得意而凶狠的声音:“等他们过来赎这些人的时候,我会让他们知道,从我手中套情报是什么下场,那些人——一个都别想逃过!”
最后一个字说完,哈瓦勒冷笑了一声,转眼看向坐在一边的阿迪勒。
后者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些担忧说道:“用这些被俘虏的骑士引来王国内的其他贵族,然后将他们杀了,确实可以震慑阿马尔里克,但是这样做是否会打草惊蛇?我们的计划需要确保的是万无一失的突袭。”
萧瑜稍稍放慢了脚步,想从哈瓦勒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然而此刻卫队踏着整齐的步伐,穿过议事厅前的小道,往左边拐去。为了不让守卫在议事厅前的守卫发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