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江映雪”没有发问林煜峰的事情,林念岭还有些揣度。
昨天林煜峰负起出走,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大家之内,就是这样的不方便,好像所有人,尤其是几个主子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到所有人的眼前,被人监视着一样,而有些消息是故意恶意被传递,而有些则是不胫而走。无论是哪一种,林煜峰出走,一夜未归,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了。
只是看“江映雪”早上出现的这个样子,林念岭就知道定是一夜未眠,不用细想也可知道是为着林煜峰之事。
或愁,或气,或怨,人之常情,便是想寻个人说说话,问明白事由。可这位大嫂却避而不谈,反而关心自己为何不在朝为官这样的闲事。是当真不在意,还是性子太倔强而装作不在意?
然而转瞬的功夫,这“江映雪”却又问了,是心急如焚藏不下去了,还是顺着常人的思路故意而为之,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对于眼前的这位大嫂来说,从入府进门开始,似乎就与寻常人家的女子不一样,行为举止言谈都让人觉得古怪,却又实在挑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合适。她问与不问,似乎都说得过去。
林念岭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离奇”而又“神秘”的女子,只觉得“有趣”。
“大哥此前确实有一位钟意的女子。”林念岭毫不避讳地答道。
张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林念岭,准备仔细听听这刀枪不入的林煜峰有何魂牵梦绕的红尘事,只恨得现在找不到小板凳、葵花籽和爆米花,这些听故事必备消磨神器。
虽然在二人感情之间,林念岭算是旁人,但是稀里糊涂地跟林煜峰在一起,似乎对“江映雪”不公平。更何况林念岭知道自己大哥对苏瑾鸢的情分有多深,或许知道事情始末之后,“江映雪”才算得上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而且如果“江映雪”想要知道,她迟早会知道,与其听别人说,不如由林念岭说。毕竟他对自己的分寸还是又把握的。
林念岭详略得当地对张木说道:“那是曾经的工部侍郎,苏旗苏家的二小姐——苏瑾鸢。二人初次相遇是在汴京的大街上。那日大哥回府赶得急,烈焰差点踩到当街的一只大花猫,是这位二小姐奋不顾身地从人群中冲出来,以自己的身子护住了那花猫一条性命。若不是大哥骑术娴熟,烈焰又是千里良驹,恐怕那苏家二小姐和花猫一起就要葬送在烈焰的铁蹄之下了。”
张木惊奇地眨了眨眼睛。
“不顾自己生死,就为了救一只花猫?是……她家的猫吗?”张木觉得不可思议地追问道。
“似乎只是街上的一只流浪猫。苏姑娘心地良善,当时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听说大哥下马之后,她还在惊吓之中,可见是无意而为之的。也因为这件事情在坊间传得很开。我也是听说的,你也知道大哥的性子,他断不会随便与人说这些事,不过应该也和当时的情况差不多。我想大哥也许就是因为苏姑娘这样纯净的性子才对苏姑娘一见倾心的吧。”
张木扯了扯嘴角。
这岂止是心地善良,简直是如来佛祖在世吧……在21世纪新闻大爆炸的时代,车下救人的人还是可以上头条,说明还是算少数的吧,怎么穿越过来还遇到个马下救猫的?!
“那后来呢?”张木问道。
“大哥一表人才,里貌皆为出众之辈,苏姑娘对大哥也是温婉多情,二人情投意合,只是天不假年,父亲患病,边境辽兵来犯,以大局为重,大哥投身战场。虽然大哥学识渊博,但带兵打仗终究是没有什么资历,况且刀枪无眼,谁上战场不是提着脑袋在过活,能不能胜,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不可预知的。适时苏姑娘的父亲被人揭发贪污受贿,结私营党,家道眼见中落,苏姑娘被许配给了张侍郎,张侍郎从中说合,联朝中多名朝臣之力,才保得苏家。后来大哥凯旋而归,苏姑娘却已为张娘子。”
林念岭言语间带着些唏嘘哀叹。
人世间的阴差阳错,或许才是最让人扼腕的地方。
“这么说来,倒真是至善至美又至刚至性的女子……”张木一边嘟囔着言不由衷的赞扬附和着,一边仔细回忆联系着林念岭说的事情的经过,若有所思地问道,“只是……你刚才说苏瑾鸢是苏家的二小姐,那她还有个哥哥?”
“非也,苏家并未有子嗣,苏瑾鸢上面唯有一个姐姐。”林念岭如实答道。
“那她姐姐那时候已经嫁为人妻?”张木继续追问。
“也没有,苏瑾鸢嫁出一年有余,她姐姐才出嫁。但即使苏家长女最终嫁得良婿,又是嫡出,但苏瑾鸢终究是挽救了苏家一大家子的性命,所以并未因为庶出的身份被人看不起,甚至在苏家的地位比她的长姐还要高。”
听了林念岭的回答,张木转眼问道:“那这些后来的事情,林煜峰也知道吗?”
林念岭轻轻摇了摇头:“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没有刻意地问过。对于苏姑娘的问题,大哥一直很回避。”
张木眉头微蹙,像是在推理着什么。
见对方似乎还有疑问和困惑,林念岭轻声问道:“可是有何不妥吗?”
张木抬起眼眸,眉眼笑着遮掩了过去:“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世间少见的女子,没有娶到手是你大哥没有福气。”
其实她也说不好有哪里不对,但总是有什么地方觉得怪怪的。
罢了,反正林念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