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一直未曾醒来,太医都是诚惶诚恐,奈何这办法用尽,娘娘就是不肯睁一下眼睛。
换着法子的开了药方,奈何根本灌不下去,哪怕是好容易喝下去一星半点的,还不待众人欢喜完,就又吐了出来。
帝辛就一直守着身边,任凭谁也劝说不得,为了不横生枝节,此事对外倒是瞒得甚严。
后宫之事仍旧交由羽皇贵妃暂理,王后有孕在身,便就是避不见人,也算不得什么。
至于旁人要议论恃宠而骄,亦或是恩宠太过,那都全然不算什么,自己就是要宠着她,这一辈子都由着她。
可旁人喊不动,却也有人能喊的动,安公公这一禀报大公主回来了,帝辛登时就站了起来。
大公主如今自是非比往日,妲己对之悉心教导,很是宠爱,若是由她来唤,兴许能有些效果也说不定。
加之此番也算得上是惊险非常了,不拘怎么说,都该过问才是。
凝香亡故,飞廉颓废,恶来忧心,妲己昏迷……
一切的一切,可不都是由此而起的吗,一念及此,帝辛的面色也就严肃了起来。
“合仪参见父王,父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为何,此番再见大公主,竟觉着很有些陌生,好似突然长大了不说。
整个人的气质,早已不似之前的阴郁不说,凡是淡然豁达了许多,让帝辛隐隐看到一丝妲己的影子。
心下暗暗赞叹,看来妲己对之果是用了心思的,当下慈父之情也更是升腾了起来。
“我儿快快免礼,此番定是受到了惊吓,父王已然尽知了,但如今当可放心了。
回到朝歌来,回到皇宫之中,父王母后都会保护好你,决计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了。
至于凝香之事,待你心情平复下来,再与父王禀报也是不迟的。”
帝辛体谅大公主风尘仆仆,竟是不忍多问了的,只命人好生伺候,先行退下。
却不料大公主并无此意,不但不曾依令离去,反是又跪了下来。
帝辛眉头微微拧起,虽不知大公主此举所为何来,却心知必是不得了的大事。
“合仪有什么是不能直接对父王说的?偏要如此?”
“父王,合仪从不曾求过您什么,今日恳求父王,能为女儿赐婚,许配与飞廉将军。”
大公主年岁尚轻,本还不当此时赐婚,若说是为了什么,而提早定下,也并非不可之事。
但在帝辛心中,后宫之事本就该是妲己决定,尤其大公主,更是妲己倾注了厚望和心思的,自己岂能越过了她去。
况飞廉将军……
若是从前,倒无不可,如今却是万万不能了,凝香是妲己亲口赐婚的,乃是飞廉不可动摇的正妻。
飞廉与之又情深意重,大公主身份尊贵,却也并非无所不能,比如这男女之情,就没法子改变心意。
一念及此,帝辛就重重的叹了口气。
“合仪啊,你莫要胡闹,你如今年纪还小,不曾见识我殷商的大好男儿,是以便以为只有飞廉将军是盖世英雄。
但实则旁人也不弱于他,加之……加之你方回来,定然还不知晓,飞廉将军不日便将与凝香完婚,孤也会追赐凝香郡主封号。”
“父王,合仪代凝香给父王磕头了,谢父王体恤,给凝香身后体面。”
大公主说着,很是磕了几个头。
“但女儿方才所请,也并非孩子心性,一时迷惑,而是真真正正深思熟虑过的。
凝香与飞廉将军相爱甚深,本有机会相守一生,却为了救合仪……
合仪心下感动,于情于理于义,合仪都该代凝香照顾飞廉将军。
况将军府时代忠心耿耿,也不辱没皇家威名,女儿求父王恩准,女儿愿嫁入将军府,终生对凝香执妾礼,死后不入祖坟。”
“胡闹……”
大公主的话,令得帝辛勃然大怒,竟是连榻几都掀翻了。
“你可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大商的嫡长公主,下嫁那个臣子不是他们莫大的荣耀,不得将你好生伺候着。
如今你倒是学起什么仁义道德来了,好,好的很,那你倒是与孤说说,这堂堂嫡长公主,嫁了臣子做妾侍,于国体,于社稷,于皇家颜面如何?”
大公主不禁有些瑟缩,平素见父王的机会不多,更不要说惹父王震怒了。
但如今自己必须这么做,也就不得不直面这种窘况了。
“父王,合仪出身至贵至贱,本就不通礼数,合仪生母乃是父王的采女,算不得主子,便说是妾室,都是逾越的罪过。
如今蒙母后悉心教导,合仪却是懂了,人之贵贱在心,而不再出身。
凝香不过冀州府的家生子奴婢,可是母后疼惜她,飞廉将军深爱她,如今便就是父王,也都高看她一眼。
女儿虽不曾问过,但想来便就是拿嫡长公主的身份去压他,他也是不会舍凝香而就女儿的。
父王,如此这般,谁还能说凝香出身低微呢,那日黄花岭上的一幕,但凡亲眼见了的人,定然都是一生难忘的。
女儿除了为飞廉将军欣慰,感佩其能有这样一位烈性女子倾心相付之外,实在不能再说些旁的了。
若然定要说谁高攀了谁,恕女儿斗胆,却要说在凝香的皓月之光下,便就是飞廉将军,也相形见绌了呢。
至于女儿……不过区区萤火虫罢了,实不敢,亦不配与之争辉。”
帝辛涨红着脸,半晌无言,本想严厉训斥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