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哭啊,哭得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从来没发现哭是这么爽的一件事情,爽到我偶尔想想别的,比如没有纸了应该想什么办法,然后一分心不想哭了,但又不舍得这个哭着的状态,就继续挤眼泪,嗓子眼儿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越哭越有状态,就像喝多了酒一样,眼泪也是会让醉的。
刘祯听见我在里头哭,就拍门,我因为进厕所比较着急,也没有把门反锁,反正外面的是刘祯,也不是什么外人。
他拍了很久门,我没搭理他,还是在哭,刘祯一急眼,把门打开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光着屁股,赶紧把身体趴下一些挡挡他的视线,然后埋着头哭哭啼啼地说:“没有纸了……”
刘祯愣了愣,我没看他,不知道他把眼神儿放在哪儿了,这个时候我都没顾得上去反应,上厕所被人家看见这事儿,其实挺尴尬挺丢人的,反正刘祯觉得比我尴尬多了。
于是刘祯关了厕所门出去拿手纸,回来的时候在门口说,“瑶瑶你来拿一下?”
我怎么去拿?我擦擦眼泪,忍着肚子疼抬起头来,但也不能让他再进来啊,反正地上还挺干燥的,我说:“你开门缝扔进来。”
刘祯就小心开了个门缝,脸都没露,就伸进来一只手,把纸往这边一扔。我看着那一卷儿手纸滚啊滚啊滚到脚边来,在地上拖开一道长长的白色轨道。
我把脏掉的那些扯掉扔了,收拾干净自己从厕所里出来,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了。但我是个霸气的女人,我绝对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脸红,正好我胃疼,我就捂着肚子直接往刘祯的床上爬,抱着被子埋着脸。
刘祯坐在床边拍我的背,我哼哼唧唧地说:“你干嘛?”
他用很温柔的语气说,“先吃点药。”
我说:“放那儿,一会儿吃。”
刘祯还是很有耐心的,说:“现在吃,一会儿就不疼了。”
我不想吃,准确地说是不想动,我抓着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什么都不想听。刘祯顿了一会儿,可能是下了决心,就扒开被子要把我揪出来。我这一身的贱骨,最不容的就是被人摆布,我说不吃就不吃,越让我吃我越不吃。
刘祯要把我揪起来,我不服,就跟他挣扎,他两手攥着我的胳膊,我不停地晃动身体,面目狰狞。可是我哪有刘祯的劲儿大啊,我就很生气,晃着手打他,在他身上乱拍,刘祯也让我拍怒了,那种男人的气势一下回来了,一把给我按在床头上,两手按着我的肩膀,抿着嘴巴瞪着我。
我的身体已经没办法负隅顽抗,但我的心灵依然在挣扎,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抿着嘴巴掉眼泪。
刘祯已经不想跟我较劲了,从床头拿了玻璃杯,很干净的玻璃杯,看着那里面的水,就好像很有养分甜滋滋的样子。
水的温度刚刚好,刘祯把药片塞进我嘴巴里,抬了抬我的脖子,把水灌进去。我因为心里是抗拒吃药的,这一口咽下去,水下去了,但是药没下去,舌头尝到药的味道,很苦很苦。
我就又咧着嘴哭,刘祯看见我嘴里的药片了,赶紧再给我喂我一口,因为我在哭,嗓子是哽着的,他喂水就喂不进来。我不是故意不配合,但是我的嗓子不配合。
我呛着了,咳嗽,药片也喷出来了,水喷了刘祯一脖子。我看见水珠往刘祯的v领衬衫里面流,心里觉得好对不起他的,我就伸手去抹他胸口露出来的皮肤,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又抱歉,又不知道为啥就这么委屈,眼泪掉得很痛快,明显能感觉到不温不热的水珠在脸上流淌,那个感觉痒痒的凉凉的,挺舒适。
刘祯把我抱到怀里去,抱得很全面,似乎整个上半身都被包围着,这个感觉其实很好。他揉着我的头发,声音轻轻地,就像是怕吓着我似得,他说:“没事儿没事儿,我陪着你呢,嗯?”
我就把他抱紧了,在他肩膀上蹭着眼泪,支支吾吾地说:“我说我不吃,你偏让我吃……”
我现在是说什么想什么,心里都有抑制不住的委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就是世人所说的憋屈。
刘祯低笑一声,他始终有心情开玩笑的,他说:“我又不是给你下毒。”
我当时的想法是,刘祯要是真给我下毒,我可能会吃得比胃药更加心甘情愿,简直求之不得。我这样的人,活着干嘛,死掉算了,要不是我爸我妈会伤心,仔仔会伤心,刘祯会伤心,王小妹儿会伤心,奶茶小妹儿会伤心,街坊邻居会唏嘘加看笑话,要不是我还没嫁过人,我还没生个孩子,我还……
所以怎么着,我都不会自杀的,放心。
哭着哭着我就笑了,笑了也就平静了,刘祯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放在床头上靠着,用指腹抹了抹我的眼袋,“丢不丢人,看这哭的。”
我内心里其实还有想哭的情绪,但理智已经渐渐回来了,我的理智不是一个爱哭的孩子,我那个别别扭扭三观不正的理智,总是能轻易压过感性。
所以我决定不哭了。奇迹地发现,好像胃也没那么疼了。
但我还是吃了药,然后刘祯让我休息一下,他得换件衣服去,他领子那里还滑稽地沾着半片白色的胃药。
我觉得不容易,刘祯大爷这么伺候我,真不容易。
刘祯还是比较含蓄的,可能人岁数大了,就比较含蓄了。以前我们共处一室,他要是换个衣服什么的,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