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穷苦,这闺女也还撑得住。她爹却背着她找祥德布庄的童掌柜借钱,要不是在爹爹死后童掌柜主动找上门,石兰压根就不知道有欠条这回事儿。
一听她爹欠下了一百多大洋,石兰绝望了。就算她不分昼夜的做绣活儿,短时期内也凑不了那么多钱。
大概两个月前,石兰到一家布庄卖绣品,见那布庄的掌柜大意,将柜台空了出来,她一时迷了心窍,动起了歪心思,鬼使神差的走到柜台里偷钱,被当场抓了个人赃并获。
那家布庄的掌柜也不是好东西。霸占了石兰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绣品,不仅一分钱没有给她,还把她扭送到了巡捕房。
谁承想这祥德布庄的童掌柜更不是东西,竟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强取豪夺,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巡捕一来,童掌柜反倒恶人先告状,“巡捕先生,就是他们,上门来讹我的钱!你快点把他们统统抓走吧!”
香菜报的案,倒是没料到来的巡捕会是燕松。
两人相见。燕松比她还意外。
昨个儿可是他亲手将这丫头送进了班房,她什么时候跑到外面来了?
燕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这丫头还有一个孪生姐妹不成?
没理睬抓着他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的童掌柜。燕松愣愣的盯着香菜,“你越狱了?”
“越你妹的狱,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是你们巡长大人查明了我的清白,这才把我放了出来。”
燕松信她的话就有鬼了。
龙城巡捕房的杨巡长是从外省来的,才刚刚上任,脸长的是方是圆,估计这丫头都不知道。他们二人不该有交情的。
细细一想。燕松不禁觉得头皮有些发紧。莫不是香菜认得杨巡长上头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有些发憷。
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门路了?如今她可以借这层势力在龙城横着走,真能想象假以时日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童掌柜见来的这位巡捕大人与当事人之一相识,立马心虚起来,也不知道哪来一股勇气坐在地上两腿一蹬呼天抢地地喊起来:“大家都来看看,他们跟巡捕合起伙来欺负人呐,竟然要讹我辛辛苦苦赚来德血汗钱啊——我还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原来他们在巡捕房里有认识的人呢!官匪勾结要抢我的钱……”
任凭他怎么嚎啕,怎么使劲儿的往香菜他们头上扣屎盆子,看热闹的人都没有质疑香菜他们一声。左邻右舍不喜他,可见童掌柜平日里多么不得人心。
燕松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没有偏私。让当事人双方拿出证据来。
童掌柜立马蹿起来,抬手对石兰指指点点。拔高嗓音道着石兰的不是,“她就是一个女囚犯,先前她就是从人家柜台里偷钱被抓住的,这一回倒好,偷不成改成抢了!她就是要抢我的钱!”他顺势又指着香菜和老渠,“这两个人,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打哪儿冒出来的!我猜八成就是这兰丫头的同伙儿!”
听他信誓旦旦说了一番诛心论,燕松心中已有一番计较。
他按下童掌柜不自重的那只手,“也就是说你拿不出证据咯。”
童掌柜张口欲辩,燕松压根儿就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燕松转向石兰他们三人,“你们有什么证据?”
双眼通红的石兰压着喉咙里的哽咽,“我是当着他店里伙计的面,把钱给他的。”
老渠接着,“我借给这闺女一百八十大洋,她还给人家一百五十大洋,身上应该还有三十大洋。”
燕松看向石兰,眼神似在询问,“是不是这样?”
石兰立马把绑在身上的钱袋子拿出来。
燕松敞开钱袋子,一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大洋。
燕松看向童掌柜,“他们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脸孔蓦地一肃,眼神凌厉,“我劝你最好小心着说话,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将来都会当做呈堂证供,想改也改不了。”
童掌柜咬着牙暗暗权衡利弊,若因此事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对他来说那才是得不偿失的。愚弄百姓是一回事儿,在不接受谎言的公堂之上撒谎。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民不与官斗,不妨暂且忍下这口气。
童掌柜立马换上了一张好脸,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反差之大之快,不禁让人咋舌。
“巡捕大人,我就是跟他们闹着玩儿的,兰丫头确实把钱还给我了,至于她爹生前给我打的那张欠条,我也确实找不见了……”
听童掌柜终于松口,石兰心中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童掌柜现在改口。谁知道日后他会不会变卦,突然又拿出一张欠条了向石兰讨债!
老渠信不过童掌柜的为人,当场不容置否地说:“这闺女把钱还清了,你得跟她立个字据!”
众人纷纷称是。
可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站出来大声反对:“这字据立不得!”
众人一看,说话的人竟是祥德布庄的伙计。
童掌柜都要炒他鱿鱼了,他竟然还帮着童掌柜说话?他都已经给石兰当人证了,这是想翻供不成?他对童掌柜到底是有多么的死心塌地呀!
只是,伙计为何会那般愤愤不平的瞪着童掌柜?
“兰子她爹向童掌柜借钱打欠条的时候,我当时就在场。兰子她爹向童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