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整个洛城炸了锅。
衙役们一来就议论起这件事,苏德便趁机看似不经意地把那梦的后半段说给了他们听。
“啊?原来只要往河水里投银子就可以免灾,这么简单?”
“对啊,要是这样,他们怎么不赶紧去给河神送银子?”
“嗨,他们那些奸商,个个一毛不拔,让他们出银子,简直比割肉还疼,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掏钱?”
“可是我听说那五家昨天又病了一个人,而且另外又有新的三户人家出了事,照这么下去,整个洛城都得倒霉啊!彭一成你们知道吧,今天也变成那样子了!”
平日里精明奸诈的彭一成,突然变成一个半残的人,那样子,实在不能想象。
苏德听了他们这番议论,心中一笑,面上还保持着严肃的样子,转身踱回大堂。他知道,只消自己这么一说,这些话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洛城,昨日孙知府没说出来的话,就让他帮他说了吧。
没多久,孙知府也来到了府衙,听闻昨夜新出的状况,急得重重捶了一下桌子,连忙又赶到城东去了。
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他不明所以,心下郁闷,眼看事情越来越诡异,一向不信鬼神的他也不禁有些嘀咕起来。
俗话说“事不过三”,接连出了这样的怪事,那几户人家也不由得有些害怕了,见孙知府到来,言语之中都透露出求救的意思。
好巧不巧,孙知府恰巧就知道解救的法子,因为这法子也是河神托梦给苏德的。
“河神吩咐,你们每户人家需准备白银两千两,卯时正面向东方,于河面中央将银子抛入江中,如此一家可得免。”
此话一出,那些富户们全都傻了眼,银子还不知道会不会拿,就先都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其中数彭一成最甚。为避免嫌疑,孙知府也不便多说什么,就让他们自己先想着,想好了再说。
到了第三日,眼看情况没有好转,终于有两家人坚持不住,找上衙门,拜见苏德。
苏德将所谓的河神托梦又仔仔细细讲了一遍,见两家人有意,便商议起如何投贡银的事。
按照之前九公子的吩咐,苏德把准备船只的事包了下来,让那两家人只准备银两即可,因他名声一向极好,两家人不疑有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而船只的事,燕九早已经安排好了,她还专门买来了一张大渔网,绑在了船尾之上。第二日一早,燕九叫阿澈替她易了容,扮作一个打下手的小伙计,跟船主和伙计们一起等在了渡口。
这件事在洛城闹得沸沸扬扬,投贡银的消息一出,便有无数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要看这一场热闹。
天刚刚发亮,苏德便带着那两家的人来到了渡口,还不忘让衙役们搬来了一只漏壶。苏德吩咐班头在岸上瞧着漏壶,卯时一到便立刻向船上打招呼,好开始投银。安排好一切,才带着那些人上了船。
上船后苏德瞧了一圈,见除了船主之外就是几个伙计,便以为九公子没有来,是在背后安排了这一切,不由心下又多了一分佩服。殊不知在一旁低眉顺眼垂着头的那个最小的伙计,早已看过他很多遍了。
河上水波粼粼,岸边观者如堵,在百姓们好奇的目光中,大船划到了河中心。苏德吩咐船主调整船尾,面向正东方,这是燕九提前吩咐过的,船主没多问为什么,那两家人因着紧张,也没多想。
船尾站不开许多人,便只由两家各派了一个人,拿了银子,跟着苏德上去。苏德望向岸边,等了片刻,便见衙役班头用力挥舞起一块红布,卯时到了。
“投吧。”苏德正色,沉声道,“愿河神保佑我洛城百姓平安。”
身边两人也跟着念了一句,打开包银子的布包,将银锭子一个个抛了下去。苏德目视前方,没有去看他们的脸,那脸上的表情,想来也不会多么好看的。
岸上跟着起了一阵喧哗。
那银子好似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落在水里,泛起一片白花花的银光,映着人的眼。平常百姓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哪能不惊叹。
船上那船主也看得呆了,尽管这些银子不是他的,但就这么平白丢进水里,也让人忍不住跟着心疼。而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那个“小伙计”,眼里却悄悄浮起一抹光芒。
“依照河神所说,你们的家人今夜就会痊愈了。”投银毕,苏德回到船舱里,向众人说道。
尽管心里还悬着,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好一条道走到黑了,两家的人忙不迭地作揖感谢,等船靠岸,带着家人回去等消息了。
这是忐忑的一天一夜,所幸的是,河神并没有叫他们失望。
夜半时分,燕九去了这两户人家,替他们的病人解了穴。回去的路上,想到白日那些人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前世的日子虽也过的紧张刺激,但却没有这样的事好玩,看那些人将信将疑又痛心疾首的神情,她都忍不住大笑一回。
原来银子也可以这样不同寻常地赚得,原来日子也可以过的这样有趣,燕九觉得,倘若前世的生活是一张白纸,那么如今,这张白纸上已被画出许多好看的图案了。
河神惩治的事继续在洛城发酵。
早晨醒来,人们相谈的第一件事必是那几户人家的情况,得知昨日投银的那两家病人果然好了,百姓们纷纷惊讶地奔走相告,更有甚者,还专门拿了香和祭品,跑到渡口去祭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