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颀长的身躯在看到她之后微微一顿,却很快别开目光,眼神凌厉深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秘书,“谁准你把闲杂人等放进来的?万一丢了资料,你担当得起吗?”
艾米嗫嚅着,“乔总……”
“你也别吓她,青声的资料哪有那么容易丢?而且我是个外行,根本看不懂。”
黎洛在他面前站定,“乔总,有空谈谈吗?关于你订婚宴的事,我真的很抱……”
“你是谁?”
乔司南眼角垂落,自上而下地看着她,视线终于停留在她脸上。
黎洛在他的眸瞳里看到了有些狼狈的自己。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是乔司南,可是,跟以前的那个乔司南,已经不同了。
以前的乔司南再乖戾,总也会留有余地。
而他却直接问,你是谁?
双拳,悄然握紧,“乔总,给我五分钟,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这关乎到我们工作室的生存,我……”
“与我何干?”他语气淡然,淡漠地别开头,“下班了,走吧。”
艾米连忙摁下电梯,挡住黎洛。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乔司南在自己面前消失。
空气之中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却不再是他以前抽的那种牌子了。
而他和她,也早已万水千山,不复从前。
黎洛有些讶然自己为什么会将他身上的烟草味记得那么清楚。
有些看起来不起眼的细节,总是会藏在回忆的深处,时不时就蹦出来,将她打个措手不及。
艾米冷哼了一声,“拜托你赶紧走,我们下班了。”
下班?
黎洛惊觉回神,脚步凌乱地追了上去……
可乔司南早已不在原地。
连艾米都挡住她,自己坐了电梯下去。
这意味着二十七楼,她又得走下去。
黎洛有些懊恼,却不得不忍住腿部的酸颤往楼梯口走去。
还没走两楼,楼梯里面的灯却已经全部熄灭了!
这是下班时间!
黎洛看着楼道里绿幽幽的应急指示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
脊背上窜起一股子凉意,她忍着头皮的发麻加快脚步往楼下走去。
每一个台阶对她脚上那双十寸的高跟鞋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走到最后一楼的时候,她已经气喘吁吁,精疲力竭。
可是,却不敢听。
青声大楼的门快要合上,她咬了咬牙,拖着快要断掉的双腿,“等一等!”
终于,在最后一刻冲了出去。
可外面雨势滔天,,黎洛脚下一滑,就这么啪地一声摔了下去……
脚踝处立刻传来一阵刺痛。
可马路上车来车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此刻的困境。
亦是不会有陌生人来帮她。
挣扎了许久才勉强站起,从地上捞起自己的包,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喘着气,伸手要去拦车。
下班高峰期,哪里有车?
黑色的皮鞋踩在雨水中,修长笔直的裤腿映入眼帘,黎洛抬头,颤抖着唇,看着黑色的大伞之下,那个轮廓分明的剪影。
雨幕厚重,将两个人隔绝开来,他身后的人小心翼翼地撑着伞,生怕乔司南身上沾染一点点雨水。
他和她,早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
同一时间,乔司南侧脸,深邃的凤眸对上了淋雨的黎洛……
她那样狼狈,手掌和膝盖都擦出了血,可怜兮兮的眼神,像一只被主人丢弃在了路边的小狗。
她好像……在颤抖。
是了,她在颤抖,他看得十分真切。
黎洛靠在墙壁上,全身都在抖,手在痛,膝盖在痛,脚在痛,小腹,也在痛。
可所有的痛加起来,好像都没有现在的心口那样难受。
她狼狈至此,他却隔着雨幕,冷冷地看着她。
眼圈,不觉就有点红了。
像是委屈,又像是……其他的杂糅情绪,混着这漫天雨势,将她的心里砸出一个又一个繁芜却又空当的大坑。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肯先别开眼睛。
限量版的新款酒红色玛莎拉蒂,从乔氏底楼的车库开出,停在了十字路口。
也停在了她面前。
三叉戟的车标在灯光之下熠熠生辉,从乔氏出来的车子,又是这个牌子这个颜色,除了乔司南能拥有它,不会是旁人。
泊车人小心翼翼地从车里钻出来,将钥匙递到乔司南手中,“乔总,车子已经洗过。”
乔司南接过钥匙,从黎洛脸上移开视线,上车,没有丝毫犹豫地踩下油门……
下一秒,跑车轰鸣,轮胎极速旋转,划出优美的弧度,飞快擦出她的视线,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没有一分一秒的犹豫。
黎洛下意识往后一退,可玛莎拉蒂溅出来的泥水再度喷洒了她一身,糊了她一脸。
褐色泥浆,白色的衬衫。
她真是……像一只被遗弃的斑点狗。
黎洛身后胡乱抹掉脸上的泥浆,抬头再看,哪里还有玛莎拉蒂的影子?
她膝盖一软,就这么软趴趴地顺着电线杆往下滑去,眼泪再也不受控地滑落而出,滚烫,而绝望。
原来……
原来他当时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袖手旁观四个字,在一个人最需要的时候,能够那么残忍地伤人。
一阵刹车声猛地在她耳畔响起,黑色的雨伞被撑在了她的头顶。
“黎洛,你怎么在这里?”
南铮从车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