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夜,南铮还是开了暖气,又从车后座抽出纸巾,“先擦一擦。”
简洁明快的小提琴声音从车载音响里流泻而出,总能轻易地安抚人心。
黎洛擦干脸上的水,稍稍平静了下来,“你也喜欢帕瓦尼尼?”
“当然,你也是?”南铮专心地看着眼前的路,目光依旧清润温和,“看来我们有共同的爱好之一了。”
黎洛笑了笑,没有回答,“把我放在路口能打车的地方就好。”
“雨这么大,送你回家吧。”
黎洛还要坚持,却敌不过南铮的车速。
只能开口报出地址。
回到家里,他又送她上楼,“等你洗好澡,我们谈谈。”
黎洛心下猜到他要跟自己谈什么,只好照办。
洗完澡出来,桌上已经有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在等着她了。
“谢什么,擅自用了你的厨房,不要介意才好。”
“怎会?”黎洛捧起姜茶,小口小口地抿着。
“黎洛,”南铮拖过一张餐椅,在她面前坐下,“你今天好像很不对劲,怎么会去青声?是因为他的关系吗?”
黎洛手一顿,“不是。”
南铮也不逼迫她,只是耐心地等着她将姜茶喝完,“黎洛,你当初离开他,能告诉我原因吗?”
南铮知道她全部的过去,却从来没有问过她任何不能触碰的问题。
这也是一个心理医生必备的素质。
是的,南铮是她的心理医生。
当时她产后抑郁,接近崩溃,连孩子都只能放在年舒母亲那里养着,是南铮将她救了回来,才有了今天的黎洛。
她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出口,所以本能选择回避,“我不想谈。”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真的离开了,不是吗?
现在想来,自己那时候还真是够残忍的。
她拢了拢身上的薄毯,“我今天明白了一件事。”
“说来听听,”南铮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总是能够安抚住她。
“我明白了自己以前做的事有多么残忍。雪上加霜?还是落井下石?”她将头埋在膝盖上,“你觉得哪个词能够形容我这个坏女人?”
南铮垂眸,脸上有些冷。
最后他握了握黎洛的肩头,“后悔离开他了吗?”
后悔?黎洛一怔。
好像没有。
黎洛摇了摇头,“离开他也有离开他的原因,既然已经做了,哪里容得下我说后悔不后悔?”
“好女孩。”
他给她鼓励,然后拍了拍自己挺括的肩头,“如果需要哭,不如试试我这个肩膀?”
有人在,她反而哭不出来了。
“我今晚还没吃饭,不如我煮碗面给你吃吧?”
算是礼尚往来。
“也好,”南铮起身,“正好我也没吃饭。”
黎洛点头,从椅子上站起,“那我去煮面,你要辣的还是不辣的?”
“都好。”
南铮转身,看着厨房里透出的微光,露出一个清润绵长的笑。
或许家也应该就是如此的。
耳畔陡然响起母亲的那句话……三十了,应该成个家了。
或许他不应该再等下去了。
手长脚长地坐在黎洛的单人沙发上,他显得有些局促,却依旧从容。
目光瞥到她放在茶几上的文件,眸光微微闪了闪,长臂一伸便拿了过来。
黎洛从厨房端着两碗面出来,看到的就是南铮在翻阅自己文件的样子。
“在看什么?”
“遇到棘手的事了?”南铮扬了扬手中的文件。
“是啊,对方要求索赔。”
五千万,提起这件事,她就有些状态不佳。
“需要我帮忙吗?”
“你能帮忙?”黎洛讶然地看着他,这才想起那天的订婚宴上,是南铮把自己带回来的。
“当然可以,南楠是我的侄女,”南铮将文件合起来,走到餐桌边,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两碗面,“就当是给你这碗面的酬劳,如何?”
“会不会太便宜我了?”
“这么好的面,我上哪儿去吃?”
他坐下来,拿起她递过来的筷子,“快吃吧。”
黎洛却是顿了,没有说话。
“南楠是你的侄女?”
“嗯,她是我大哥的孩子,怎么了?”
“没什么,”黎洛搅着手中的那碗面,犹豫了很久,“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他温润地看着她,平和俊朗。
“不要告诉任何人花花的事。”
南铮一怔,旋即点头,“可以,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明天再煮面给我吃。”
黎洛愣了愣,“好。”
面条热气氤氲,驱散了她在外面染的寒冷。
这三年来,她也学会了很多,比如煮面,再比如……妥协。
酒红色的跑车一个刹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司徒娟在大厅内摆弄着茶具,自从三年前乔远山去世,她便开始深居简出。
不是不喜欢应酬,只是总归经不起那些闲言碎语的折磨。而如今儿子回来了,似乎又能让她找到一些扬眉吐气的理由。
只不过一天不回乔家,她便一日也不会出门。
见到乔司南回来,她连忙起身,“张妈,去给少爷弄宵夜。”
“不必,我在外面吃过了,”乔司南看着司徒娟有些僵硬的左手,“妈,今天医生打电话给我,说你没有去做复健。”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