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絮抬手摸了摸额角,因为刚才表现得太过激动扯得头上一阵疼痛。是她滚下山时撞到了什么东西,当时只为了存活而紧张,完全忘了头上的伤。同是生命她不懂得怎么衡量,但比起一条命,这点伤又算什么呢?
“姑娘空有倾城之貌竟不讲一丝情面,杀一个威胁自己性命的人不容置疑。可我只是为姑娘上药而已,没想到……”男子漫不经心地惋惜着,一手握拳咳了咳,才接着说道,“没想到竟差点为了这个丢了性命。”
文絮感觉脸上略微有些发烫,低下头小声道:“是我鲁莽,并非有意冒犯。”
男子挑眉一笑,摆摆手说了句:“这倒也无妨。”而后思索道,“只是,在下好奇,姑娘与何人结下深仇大恨?开始还以为他们只是想劫人……”
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就抓了其他的问:“看来公子是坐山观战很久了?”
那人不因看“热闹”而羞愧,反是一脸谦虚:“不过刚好经过此地,又恰好碰上惊险一幕罢了。”然后又以此为傲,“好在我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自然不能看着姑娘香消玉殒在荒山野岭。”
他说得倒也坦然,她反倒不知是该怪他袖手旁观幸灾乐祸好,还是感激他抛剑相助帮她躲过一劫好。这种“救人”的方式太过与众不同,不论怎么说他都是个旁观者。
他自己倒是乐于解释:“盈国的两位公子身手不凡,正是一展身手的时候,我才不会插手抢他们的风头。而姑娘在敌人刀下没有自乱阵脚,果真不同于其他女子。”他才不屑演什英雄救美的俗套戏码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这个疑惑绕在心头,她想忽略都难。
“我不止认出他们是盈国公子。”他随意慵懒地斜靠在那块石头上,单手支颐,上下打量着对面原本妆容华丽的女子,“小翁主的姿色,果真要比传闻中的更加清丽秀美。”
南方山中潮湿,滚下山时裙裾沾满了泥泞不说,浑身酸痛还磕破了头,头上的金玉步摇也不见了,一缕青丝柔柔地散在肩窝。这样狼狈的她,何来清丽秀美之说,讽刺才是真的。
忍受着他无理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乱转,有些不满:“你怎么确定我是她?仔细认错了人。”
“我非但确定你是,还知道你要嫁到盈国。况且有关小翁主的‘美名’虽不至于天下人尽皆知,至少也是每个唐国人都知道的。”
她意识到无论自己再怎么遮掩,这一身红色的嫁衣早就出卖了她。
“原来你是唐国人?”
“不,我是卫国人。自从唐国攻下都城咸阳,与卫国也算是邻国了。”
他故意凝思沉吟着:“小翁主才踏入盈国国土就引来了一群杀手。还真是应了那句‘荧惑升,照唐国,有絮女,乱国祸’的谶语呢,可惜是雨夜即使有荧惑星也看不到喽……”说着又假意望了望外面阴沉的夜色。
文絮微微涨红了脸,对此无话可说。母亲去世以后习惯了无言以对,习惯了承受无味的指责。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却偏偏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