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上,见到十皇子的时候,顾舒白发现自己居然冷静的很,之前根本就是白担心自己的修养不到家,会抑制不住的动怒。
“小十七能有弟妹相伴,果真是好生走运。”十皇子开口未说话先轻咳两声,面色是常年生病的苍白,眉宇间有几分惯有的倦色。不过嘴角的那一缕笑意带着淡淡的暖意,让人不自觉的就想放低了嗓门,好似在他跟前大声说话都能吓着他一般。
顾舒白浅浅一笑:“能与王爷相伴乃是我这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是我走运才是。”
十皇子愣了愣,他没想到这种客套话居然有人能接的这么理直气壮,一时间还真反应不过来。就算他表面功夫向来做的周到,那片刻的停顿仍是很明显。
不过他毕竟不是常人,看着纪子彦的目光带着柔软和宠溺,笑着道:“小十七性子倔,自小又是被我们这些兄长给惯坏了,难免有任性的时候,还望弟妹能多多包涵。”
这话说起来像是一个疼爱弟弟的兄长能说的,可十皇子向来深居简出,跟纪子彦又有多少联系?何况这话说给别人听,许是还要客客气气的应上一声。可顾舒白哪里能容得旁人说纪子彦半点不好?当场就笑着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十皇兄说笑了!在我眼中,这世上就没比王爷更好的人了。有男子该有的体贴,却又不失孩童般的天真,有王爷相伴的日子好似每一天都极为精彩,连做梦都是甜丝丝的。”
纪子彦闻言拉着顾舒白表真心:“小白,我也觉得每天都过的甜丝丝的,有滋味极了!”
顾舒白低笑:“王爷这是点心吃多了,所以才觉得甜丝丝的吧?说好了一天的点心数量都是有数的,昨儿剩下的放在桌上的那半盘子点心去哪儿了?莫不是半夜被老猫给叼走了?”
纪子彦目光游离,心虚的推脱:“谁,谁知道?许是早晨被丫鬟们给撤下去了……对了,十皇兄今儿的脸色看起来还不错,是有什么好事么?”他立刻转移话题。
顾舒白也不戳破,只含着笑任由他不高明的转开话题。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十皇子是头回见着,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往常惯有的那些手段在顾舒白跟前根本就用不上。这人眼里只看得到纪子彦的好,至于旁人说什么,她从来都不会去听。这样的人他从未碰到过,他也着实想不通,为何有人能这般理直气壮的维护一个人。他以为嫁给那么一个傻子,哪个女子都不会是心甘情愿。纵然为了全了面子也不过是强颜欢笑,在旁人劝慰的时候总归是要露出些许端倪的。
只有在亲身经历过后他才发现,十七的这个王妃,要么就是特别会做戏,要么,就是真的对十七上了心的。
可是,哪个正常人会对一个傻子上心?以己度人,十皇子觉得自己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过年的有人试图给自己添堵,顾舒白这有仇当场就报的习惯哪里肯就这么算了。想起前几日正好在皇后那儿听了一耳朵,于是笑着道:“听说父皇又要为十皇兄赐婚了,我跟王爷前儿还说呢,等十皇兄你大婚之日,我们定要好好闹一闹十皇兄了。”
特意停顿了一下,而后笑眯眯的问道:“也不知道父皇会为十皇兄选中哪家的小姐,不过十皇兄这般出色之人,能配得上十皇兄之人也定是极为出彩。十皇兄,你说可是这个理儿?”
十皇子觉得胸口略堵!谁不知道他娶亲娶了好几回,到现在为止一个人都没能踏进他的府门?现在京城又开始流传他克妻的气势越来越强,没瞧见顾家那个嫡次女只是被人胡言乱语的瞎传要嫁进他的大门,然后连正主都没正面回应,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么?这得是克妻克到何等程度,才会这样都能把人给克死。现在京城里有适龄女子的,哪家都是提心吊胆的,就怕皇帝下旨赐婚,让他们好端端的女儿就此一命呜呼。
这话题在他跟前几乎已经成了禁忌,也就几个长辈才能说上一说。就连太子都不会拿这件事来刺他,毕竟一个打娘胎里就落了病根子,母妃娘家又是没什么权势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咽气的皇子对谁都没什么威胁力。就这样一个人,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却是连个正妃都娶不过门,谁看了都觉得同情。他都习惯了大家都避开这个话题,没想到顾舒白竟是会这般直白的直接将表面的那一层伪装给撕开了。一时间十皇子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才算是正常,忍了又忍,笑容难免牵强了一分。
好在顾舒白也没打算今天就要算账,刚才这些话不过是因为之前十皇子说纪子彦的那几句话让她心里不舒坦了罢了。见十皇子不舒坦了,她就舒坦了,自是见好就收。
“十皇兄,三皇兄和五皇兄来了,可要去迎一迎?”顾舒白笑着邀请。
十皇子适时的轻咳几声,道:“弟妹和小十七先过去吧,为兄这破身子有些跟不上,先歇一口气再过去。”
顾舒白也不强求:“十皇兄要多注意身子才是,让人送碗参汤上来,先喝一口缓一缓。”虽说虚不受补,不过十皇子这些年老参也没少得,依着太医给开的补身子的方子,偶尔喝口参汤也是可以的。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顾舒白这般直言不讳倒是没让十皇子多想。
当下笑道:“有劳弟妹费心了!”
顾舒白才懒得跟他继续虚伪下去,也没越庖代俎的让人去拿参汤,这种时候强出头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