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轻轻解开布裹,露出一截琴身。
琴身褐木泽光圆润,恰是世间难得寻到的四月青桐,经精制细琢而成,难得琴弦纤细若似光,须得那百匹好马中马尾中,寻得最坚最细那几根,极其名贵。
若沫再稍稍看去,玲妃身旁就候着个贴身丫鬟,琴身笨重,却是玲妃亲自抱琴而来,也不肯让旁人碰触,可见她多么珍视此琴。
“妾身早听闻王妃琴艺出超,就斗胆想来讨教一二。”解开布裹,玲妃轻笑道,抱琴前来只不过寻来个由头,真正的目的,便是来确认一件事。
只不过,照现在看来,似乎是她多虑了。可是她不敢大意,毕竟沈若沫对她而言还是很危险的存在,一定要小心地应对。
讨教琴艺?若沫脸色徒然一变,不是她不愿意,是她根本不会!早知沈若沫琴艺出凡,却不想落到凌依身上,却是丝毫不通晓。
半晌,没接话。
端倪出若沫的几分不寻常的脸色,玲妃不禁眉头蹙起,面上似乎有些难过,“王妃可是不情愿?”
若沫立即思绪回转,慌乱万不能显露他人眼前,要是被旁人知道了她疏于琴艺那后果是很严重的,挑眉扬起,若沫自然地收起脸上茫然之色,浅笑道,“怎会?只不过适才稍不慎划伤了手指,怕是不能弹了。”
果不其然,不急不慢,若沫轻轻摊开右手,可见食指指腹一条细小的星红印子。
刚才挪来瓷瓦瓶器盛新采的荷花,手碰及缺口锋利处,手指不慎划出口子,谁想现在恰好来救场。
“如此,是妾身来得不凑巧……”看去若沫的手,果真是破了皮肉是弹不了了,玲妃不免面露失望之色,今天不能亲耳听她弹出一曲,心里总是不大安心,但又没办法了,只能柔柔嘘声道,“王妃好生护治玉手才是要紧的。”
“是,劳姐姐费心了。”浅笑回答,若沫心里暗自松下一口气,还好躲了过去。
适而,玲妃才得环顾四周,竹房厅阁简陋,陈设直板单一,加之竹木冷硬,房顶木壁空隙见光,破旧凋敝,夏日倒是妥当,冬日寒风通壁,怕是难熬的。
看去四面空墙,难得新采的荷花添了几分生气,但缺口破旧的花瓶掩不住悲戚之意。
再看去眼前这人,身穿一身素色布衣,难得若有天姿的王妃穿起却有另一番风味,但细眼看去,泛白的衣玦、衣角的微微皱起,旧皱清贫之气,哪该是左相之女该有的?
堂堂策王王妃,如今身陷困苦之境,令人唏嘘。
相对想来,王爷待自己确是很好,王爷对她这份特别,必定是她自己的,不由任何人,更不亏欠谁。
想到此处,心中一暖,玲妃杏眼斜看去若沫,勾唇一笑。
“看来,妾身改日再来讨教了罢。”
“那便请姐姐慢走。”若沫依然笑着,眼看玲妃远去,心下才缓缓松下。也不知怎么的,她与玲妃只不过初见,奈何心中总有些莫名的恐惧和紧张,莫是担心着这位厚宠的玲妃以势欺人不成?心想至此,若沫心里不禁轻笑自己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