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这一切事情都发生在我漫长假期里的头一个月。我回到了我在伦敦的住所,花费了七个星期的时间深入研究一些有机化学实验。然而就在假期即将结束时的深秋里的某一天早上,我收到了我的朋友小特雷弗的一封电报,他请我赶到敦尼索普村去,并且说他非常希望而且是需要得到我的指教和协助。我理所当然地丢开了手头的一切事情,立刻乘车赶到北方去了。
“他驾着一辆单人双轮马车上来车站接我,变得异常消瘦,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在过去的两个月中他备受折磨和煎熬,此时他已经失去了平日那种谈笑风生、开朗豪爽的性格。
“‘我父亲快要死了。’”他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天啊!’我高声叫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中风了,神经受了刺激。今天他一直都处于危险之中,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华生,可想而知,我听到这意外的消息,是多么惊讶。
“‘是什么引起的呢?’我问道。
“‘啊,问题就出在这儿。请上车,路上我详细告诉你。你还记得在你上次走的前一天晚上来的那个家伙吧?’
“‘当然记得。’”
“‘你能料到那天我们请进屋里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
“‘福尔摩斯,他是一个魔鬼。’”他大声道。
“我吃惊地看着他。
“‘没错,他就是个魔鬼。自打那天晚上以后,我们家片刻安宁都没有了,每时每刻都不得安宁。父亲再也没有抬起过头,如今他的生命垂危,他身体、精神整个垮了。这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海德逊。’”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力量啊?’
“‘噢,这正是我弄明白的地方。父亲那么和蔼仁慈,怎么会受到这样一个恶棍的要挟呢?福尔摩斯,你来了我真高兴。我信赖你的分析与判断能力,相信你能给我好的建议。’”
“我们乘坐的马车疾驰在乡间平坦明亮的大路上,眼前是布罗德的平川地带,在深红色的晚霞中大地也反射出光芒。透过左边一片小树林的空隙,我已经远远看到那位乡村绅士家高高的烟囱和旗杆了。
“‘我父亲让这家伙当园丁,’我的朋友说道,‘后来,这份工作并没有让他满意,最后提升他做管家,我们家几乎完全受他支配。他到处闲逛,为所欲为。
女仆们向父亲抱怨他酗酒成性,满口脏话。父亲没办法就多次增加她们的工资,以此作为补偿。这家伙常常划着小船,带上我父亲最好的猎枪,外出打猎取乐。每当他这样做时脸上总带着讥讽嘲笑、目中无人的神情,要是他和我年纪相当的话,我早就把他打趴在地不知多少次了。福尔摩斯,我告诉你,在这段时间里我不得不竭力克制自己。现在我自问,假使我稍微不控制自己一点的话,我会更聪明一些。’”
“‘唉,情况越来越糟,这个该死的海德逊越来越过分。有一天他居然当着我的面,目中无人地顶撞我父亲。我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出门去。他灰溜溜地逃走了,可他发青的脸色和恶狠狠的眼睛,比他的舌头更让人感到危险可怕。我不知道后来我可怜的父亲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第二天父亲来找我,要我跟海德逊道个歉。你可以想象,我断然拒绝了,并责问父亲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恶棍对自己和家人无礼。’”
“‘啊,亲爱的孩子,你不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但你说得完全正确。维克多,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整件事情的。是的,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一定会让你知道的。可是现在你总不愿意让你年迈的父亲心碎吧,孩子?’我父亲对我说道。我父亲的情绪非常的激动不安,他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中,我从窗户里望见他正在写什么东西。
“‘就在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让我开心的事情,海德逊说他要走了。顿时我感到无比轻松。我们吃过饭后正坐在餐室中闲聊,他醉醺醺地走了进来,声音沙哑地说出了他的打算。’”
“他说道:‘我在诺福克再也待不下去了,我要到汉普郡贝多斯先生那里去。
我敢说,他一定会像你一样高兴见到我。’”
“‘海德逊,我希望你不是怀着不满离开这儿的。’”我父亲低三下四地说,我听了浑身血液沸腾起来。
“‘他还没有向我道过歉。’”他瞟了我一眼,臭着脸说道。
“父亲转身说:‘维克多,你得承认,你对这位可敬的老先生确实失礼了。’”
“我回答道:‘恰恰相反,我认为我们父子对他容忍得太过分了。’”
“海德逊大声嚷道:‘啊,你这么看,是不是?好极了,小子,走着瞧吧!’
“‘他耷拉着脑袋走出房间,半小时以后便离开了我家,从此我可怜的父亲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我听到父亲一夜又一夜地在室内走来走去。就在他刚刚好点时,灾祸又从天而降。’”
“‘怎么回事?’我急忙问道。
“‘事情很简单,但是怪极了。昨晚收到一封信,信是寄给父亲的,信上盖着福丁哈姆的邮戳。父亲看完信后,两只手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脑袋,像个疯子似的在屋子里绕着小圈乱转。后来我扶他坐在沙发上,见他嘴巴眼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