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尚书显然也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云夫人,看着凄然落泪的妻子,不免心中一缩,低声问道,“这,这可是岳父大人的东西?”这么多年,他也逐渐清楚,这天底下,若真有谁能令她这样伤心掉泪,怕也只有失踪了二十来年的岳父,和那个人了。
云夫人无声地饮泣着,那一颗颗泪珠子像断了线一般往下掉。女子哭泣,其实并不好看的,尤其还是上了年龄的妇人!但似云夫人这般面容皎洁,白玉无暇的女人,岁月又从未薄待过她,自然是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惜了。别说是本就十分疼爱她的云尚书,即使安公公和德公公这两位阉人,都不由心生不忍。
云尚书半扶半抱地将云夫人送到椅子上,温柔哄着地为她擦着眼泪。
安公公和德公公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客气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走出云府的时候,两人齐齐大舒一口长气,望向彼此时,神色中皆透出一种古怪而惊悚的意味。
天!刚才那风华郡主哭的时候,他们两人竟觉得耳朵里有千万人齐哭,似乎有人在拿刀剜他们的心一样,简直是肝肠寸断无法控制。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安公公拿出一条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侧身扫视几眼后面的侍卫们,口中无声朝着德公公说道,“今天的事,咱哥两儿谁也不许说出去啊。”
德公公苦笑着回道,也是一样没有声音,“这话不用说我都知道了,只是,我的天,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说到这里,德公公也打了一个冷颤,他的心一跳,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想起之前他还猜测着云府是否会遭到圣上的处理,而为之不屑于云府的人。现在他却再也不会这样想了,这么神通广大令人恐惧的风华郡主已经足以让天鹰变天了,更别说那名动天下的静王爷。圣上那样的聪明人,怎么会做对他自己不利的事情呢!
而云府里,云尚书正在对多年不曾哭过的妻子耐心哄着,而此刻偏远的偏厅里面却是各种声音唧唧渣渣,早已经叫嚷开来了。为首的,自然是篁园的三小姐,微雨园的四小姐,还有那婉月院的月姨娘和倩碧院的倩姨娘了。
那四小姐平日里在云府倒也不是什么多话善言的主儿,这会儿却是巧舌如簧,句句让人难以忽视。
“……三姐,你说你,平时里面不是装得挺善解人意,聪敏乖巧,高贵典雅,端庄有礼的吗?都叫四妹我好生佩服的,现在怎么就突然这样……不堪呢!你看看,故意陷害自家姐姐,还企图找人坏了她的清白,这还是天鹰那个善良美丽的第一美人吗?二姐再怎么傻你也不能下这种狠手啊!现在母亲大人都把你从篁园请出来了,这下你后悔了吧。”说完,还啧啧地叹口气,目中带着指教又带着厌恶。
那倩姨娘平日里自然也是见惯了云苏凰母女装腔作势又嫁清高的样子,听了女儿的一番话,缓缓咽下口中清甜的茶水,用锦帕擦拭几下嘴角,抿唇一笑,也顺势踩了几句,“是啊,月姐姐,听说老爷这月都没踏进过婉月院一步,这可真让妹妹我担心呢,你说你,这不是就失宠了呀!”
月姨娘差点一口血涌上来,尖尖的丹蔻指甲一用力就剜进了肉里,在掌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印子。强自稳了一口气,月姨娘这才略微缓了过来,她唇角勾起,眼睛里透出七分蔑视,三分妩媚来,娇柔的声音能让男人顷刻间化成泥来,“妹妹此话可说错了,老爷月前就说了,他公务繁忙,不便多番出入后院。别怪姐姐揭你的底,妹妹这月,怕是也不曾见过老爷几次吧!”
闻言,倩姨娘果然眼中冒出火星来。
月姨娘心中冷笑一声,又瞥了一眼坐在身旁气定神闲的女儿,暗骂一声“废物”。嘴上却没有停下,面上带了几分得意朝着那倩姨娘说道,“不瞒妹妹,老爷心中也是觉得对姐姐我有点亏欠,还答应了要送我一串南海珍珠项链作为赔罪的礼物呢。对了,那东西你也见过,就是夫人带过的那种。”
云苏凰听到这里,才缓缓说道,“姨娘,这种事情就不要在倩姨娘面前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大人这么多年了从未送过她什么值钱物件,让她知道父亲大人又要送你宝贝多伤心呐。”那千娇百媚的声音,显然与月姨娘的如出一辙,只不过前者的多了几分少女的清脆,如百灵鸟一样。
月姨娘讽刺地扫了倩姨娘母女一眼,不再说什么,只是心道,该死的一对贱蹄子,真是又蠢又傻!
不过云苏凰这话对于倩姨娘开说倒没有多少杀伤力,毕竟她和月姨娘斗惯了,又胆小怕事因此常常处于下风,心里腹诽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但云苏雨却不一样,她这么些年心中对于云府的不公平早已经积压到了一定程度,除了云苏冷外的几个姐妹都比她受重视,后来连云苏冷一个傻子都嫁给了皇族的王爷,更是不平。做了才女以后圈子里的人对她的遭遇也是十分“同情”,因此更加认为云府包括云苏凰在内的所有人都亏欠了自己。此刻听到云苏凰讽刺自己和姨娘不受宠,再也忍不住了,愤怒的火焰一经点燃便再难平息。
“砰!”伴随着一声沉钝的东西落地的声音,云苏雨整个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一个方向奔去了。
坐在对面的云苏凰母女两人没有来得及反应,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已经到了跟前。白影举手一挥,“啪”的脆响就这样产生了。
而偏厅外室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