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妧一双乌溜溜的眸子仿若覆盖着霜雾,淡薄中隔着看不透的疏离。
“退下吧。”
拂袖轻扬起来,她没有再多看莲儿一眼,兀自撑着额头坐在凤椅上。
莲儿点头,如获大赦一般逃出去。
这一幕被走到朝凤殿门口的温琉璃撞见,倒是觉得十分新鲜,不由拉住受惊的小宫女,问了一句:“陛下可在里面?”
莲儿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点头。
温琉璃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言笑晏晏道:“别怕,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如果受了委屈,本公子给你做主讨回来可好?”
莲儿怔然的抬起头来,眼前的男子目似朗星,笑若兰花,一张妖娆万分的俊脸上勾勒着诡异而美丽的红色图腾,着实让人既心生颤栗又无法自拔。
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莲儿痴痴的,竟然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恐惧。
温琉璃眯起眼睛,勾起嘴角,魅惑的笑意越发深邃迷人,他对这样的表情并不陌生。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
痴迷于他这副美丽皮囊的女子,莲儿既不是第一个,更加不会是最后一个。
温琉璃竖起食指,在她的眼前晃了两下,又出声唤了一下。
莲儿才恍若回神,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两颊染上红晕,如同被火烫过一样。
“刚才在想什么呢?”
温琉璃掏出袖子的扇子,缓缓打开后,握在手心里摇了几下后放在嘴边,欲遮半掩。
莲儿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动作,直到最后他冲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莲儿心跳扑通扑通,又悦跃,又羞涩。
她摇了摇头,连忙劝住他说:“公子,这里是陛下的宫殿,你还是不要轻易乱闯,陛下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免得触了霉头,我就是刚刚才出来。”
听到姬妧心情不太好,温琉璃的眸光黯沉了几分,嘴角的笑意依然还在,不动声色。
“你在关心本公子吗?”
温琉璃眨着眼睛故作惊讶,“为什么?难道你喜欢我吗?”
莲儿脸上一热,随即垂着眸子害羞起来。
“公子是个温柔的好人,莲儿不希望公子出事。”
“莲儿?”
温琉璃细细念着这个名字,仿若品尝着一道精致可口的点心。
下一秒,还在羞涩当中的莲儿倏地被扇子抬起下颌,男人俊美的笑颜在眼前慢慢的放开,靠近过来。
“难怪生得这样肤嫩如水,姿色动人,果然是如同莲花一样的可人儿!”
莲儿心跳如鼓,早就被他迷得七荤八素。
而男子在她痴迷的目光中不着痕迹的收手,转身迈着步子悠闲的往朝凤殿里走去。
温琉璃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朝凤殿的样子。
他来朝凤殿的次数并不多,寥寥几次,但是都格外的记忆深刻。
第一次来这里,他还是个孩子,见到了姬妧的母亲姬悦,也正是这位高深莫测的母亲,他的命运从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从未不安,也没有悔过,他早就厌倦了那个像地狱一样的家和默默忍受的母亲。
而后来再来这里,他已经知道了自己那羞于启齿的身世,杜家从未正式承认过他,可是他那同父异母的姐姐姬姒利用着从未有过的血脉亲情引诱着他,他讨厌自己,也讨厌着同样是私生子的姬妧,不惜欺骗和伤害着姬妧。
他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他终于想通了,和姬姒摊牌。
而随后招致而来的便是杀身之祸。
这个地方还是原来的样子,昔日的血腥风雨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如同烟灰,一旦逝去,灰飞烟灭,就像从未出现过,也从未发生过。
他停住脚步,静静望着台阶之上,坐在凤椅里的人。
有片刻的工夫,他脑袋里什么也没有想,只会是一片空白。
姬妧坐在凤椅里,阖着眼,胳膊撑着额头,就像倦极而睡着了。
没错,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傻傻的小帝姬,既胆怯,又懦弱,害怕一个人待着。
她真的坐在那里了。
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轻轻叹息。
昔日里,他****夜夜期盼着的梦,就这样突然之间以最直接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无所适从。
虽然早就知道她是整个凤国的皇帝,但是亲眼见到,才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这原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果然是适合她的。
“琉璃,你来了。”
姬妧忽然睁开眼睛,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神态中夹杂着几许慵懒之意。
温琉璃眸光一闪,随即撇了撇嘴角,故意揶揄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坐在凤椅上睡着了!”
姬妧闻言,眼睛微微睐,不由笑了:“如果你不在外面调戏小姑娘,我也不会坐在这椅子上睡着了。”
温琉璃一怔,勾嘴一笑:“好啊,原来你是在装睡。”
姬妧解释:“也不是装睡,谁叫你非要在朝凤殿的门外逗人家小姑娘,我就算不想听见,它也还是要跑到我耳朵里来。”
温琉璃不和她争辩,摇着手中的扇子,又往殿中央走近几步,心里斟酌了一下,温和的开口问了一句:“刚刚回来,还适应吗?”
姬妧抿嘴,似笑非笑,喃喃的说:“白侯爷已经来过了,他命宫人备下洗尘宴,就在今天晚上。”
“刚一回来,这只老狐狸就坐不住了。”
温琉璃冷哼了一声,言语之间掩不住对白轩然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