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闺房里的事,她的脸也有点发红,但语气却是极慎重的,“你性子傲不假,可在姑爷跟前却没什么好傲的,心里的苦和姑爷说,心里的娇和姑爷撒,在姑爷跟前,你就把自个儿当个姑娘家,撒娇放赖、甜言蜜语——只别把自己当成劳什子女公子……明白吗?这会,你还年轻,还美貌,不知道其中厉害,等你过了三十岁,年纪就大了,姑爷那时候才四十出头……连独孤皇后都管不住隋文帝呢,你就是再能,能学她鞭死姨娘?就是打死了,也还是没管住不是……”
虽说权仲白一辈子是不会纳妾的,三姨娘的重点也不在这上头,但蕙娘依然感到了一阵不平:凭什么自己三十岁就算老,权仲白四十岁了,倚红偎翠还算是很正当的事?再说了,凭什么他在闺房里什么都不用改,她改就是天经地义?
三姨娘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又添了一句,“你也不用放不下架子,你祖父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那时候还学给我听呢,大丈夫能伸能缩,有些事不必计较意气,最主要还是得失。你既然处处都强、事事都能,就不该在这件事上有所例外。别的不说,单只姑爷为你做的这些事……”
蕙娘不禁嘟起嘴,赌气地道,“怎么个个都觉得我待他不好?尤其是您——”
话说到一半,见三姨娘脸色,她忽地明白过来,不禁失声道,“难道——他居然和您告状了不曾?”
三姨娘失笑道,“什么告状不告状的,你以为你姑爷是你呀,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孩子气……不是他告状,是你有事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她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蕙娘倒是有点拿不准了,她小心地看了生母一眼,试探着问,“您说的是什么事啊……”
“焦勋这孩子,也的确是念恩。”三姨娘叹了一口气,“鹤叔虽然不是他亲爹,但有个养育之恩在,他确实是把老人家当亲爹孝敬。这些年来凡是在京城,都时常有去探望。老爷子生前也是默许,还特地给我打了招呼。”
她望着蕙娘,轻轻地说,“我一直没提,就是想从你的嘴里知道这事。不过,看来我不说,你也永远都不会提起了。”
蕙娘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三姨娘也没有令她做出解释的意思,她又叹了口气,“我刚才那么多话,都是说得不要再说了,可我为什么一直重复这些老生常谈,你也不会明白。焦勋对你,自然是千依百顺,他是把你宠坏了。赘婿毕竟是赘婿,他是按赘婿教养起来的,你不能拿他的样子,去套姑爷……蕙儿,我是知道你的,你自己什么都好,对姑爷的要求也就更高,总盼着他事事都强,对你且还好过天下所有人。人都是禁不起比较的,你不喜欢姑爷把你和从前那个相比,也就别把姑爷和焦勋去比,焦勋回来了也就回来了,我知道他和老爷子有大事在做,现在多半和你还有联系。我只问你一句话:姑爷知不知道焦勋回来了?”
三姨娘未曾疾言厉色,可这软和口吻里掩藏着的失望,却比什么都叫蕙娘难受,她脸上有点发烧,口中也不敢怠慢,诚恳地道,“他知道的,都是为了公事,仲白从没对此说过什么。”
“没说过,不代表心里没有意见,”三姨娘慢悠悠地道,“姑爷虽然出入宫闱,多少年来却从未有什么不体面的事发生,相信倾慕他的女子也不在少数,他都能够严格避讳,不行越礼之事,你也要在心里记住这点。姑爷不说,不代表你就能不讲究,不要说什么事急从权,名节是绝不能从权的,以后但凡什么事和焦勋有接触——你答应我,都让姑爷去做,你自己绝不能和焦勋私相授受,私下传递消息!”
她难得如此郑重,蕙娘无话可说,只好答应了下来。三姨娘却未能释疑,反而连望了她几眼,蕙娘被看得有点烦躁,便埋怨道,“这不是都答应您了吗,您还看什么呀?难道还嫌我在权仲白跟前不够五体投地,要迫我在他过来的时候磕头致敬?”
三姨娘摇了摇头,她默然片刻,忽然低声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私下和焦勋见过面了,甚至——是和他有了什么不才之事?”
蕙娘几乎要惊得跳起来:虽然三姨娘没有猜中,但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同焦勋间毕竟是有了一点瞒着权仲白的秘密的?
她静心一想,也明白过来:知女莫若母,三姨娘连连进逼,自己的反应都十分被动,一点也不像是平素作风。心细如发的生母,毕竟是发现了端倪……
“我……”她不想对母亲说谎,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说起焦勋和她的来龙去脉,也就只有三姨娘,最了解他们的关系变化了。
三姨娘摆手道,“不要说了,我都不愿听你说!”
她话里的失望之情,竟是清晰可辨,蕙娘心中不免微微作痛,想要解释自己不得不为的理由,又深知若非把鸾台会的秘密全盘托出,自己是得不到三姨娘谅解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