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蕙娘如此许诺,权世赟自不会再把她当外人看待,当然,他手里的凤主印现在是不会再交给蕙娘了:他还要用这两枚印章,来换取权世仁的支持。但他还是得空把鸾台会香雾部在京的一些成员给蕙娘彻底介绍清楚了,并且言明自己已经打过招呼,蕙娘若是有事,只需要招来在同和堂做事的瑞气部伙计传话,他们自然会为蕙娘把事情办妥。至于崔子秀这样身份比较特殊的情报人员,鸾台会的底细、意图他还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因此权世赟也没有把两人介绍见面,只是把中间人和蕙娘点明了,如此一来,蕙娘如有事便可以直接指挥底下人去吩咐,要比从前事事问过权世赟方便得多了。

其实按说起来,从几年前她自老族长手中得到一枚凤主印以后,蕙娘也就有了这样的权力,她也是硬生生地做小伏低了几年,权世赟才心甘情愿地给了她这个体面——就这,还是在他另有去处,且还让蕙娘有所牺牲以后,才做出的补偿。蕙娘明面上不说,私底下不免和权仲白感慨了几句:任何一个上位者,都必定是恋权之辈,权世赟别的不说,光是这一点,倒是很有上位者的风范。

不过,既然她现在得了权,蕙娘也就不再矫情,以她身份,找个同和堂管事过来说话简直是天经地义,不会惹得任何人动疑,因此不需多久,命令就传递了下去。崔子秀也从别的途径向蕙娘通风报信,把鸾台会的这一动向转告了她。

蕙娘看了信,不动声色地凑在火上烧了:短期内,她还没打算把自己的‘晋升’广而告之,就让崔子秀对她继续保持一点神秘感也好的。

命令传递出去以后,回信总也要一些时间。权世赟终于下定决心以后,也开始联系权世仁,两兄弟要预备先下手为强。鸾台会各部在京的许多元老,包括清辉部的乔十七等,现在也渐渐地开始担心权家私兵的下落了:就算身在苍茫大海上,也不是没有办法和家里通消息,放信鸽是一个办法,找人带信是一个办法,哪怕是在一些常去的港口留些暗记呢,也不可能完全杳无音信的。

蕙娘才从日本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纷纷亲自过来问过了她在日本的见闻,蕙娘也是如实回复,反正她知道得也不可能太多——据说消息传回东北,权世敏还颇为懊恼,直说该让蕙娘也了解一些船队的情况,免得即使见了面也认不出来。不过,到了八月末,即使她已经把事情经过又说了几遍,族内各管事也都还是难掩忧心,数次让蕙娘再回忆一番细节,蕙娘亦做出忧心的样子敷衍他们。

这一阵子,除了鸾台会事务以外,她主要还是忙着带领宜春票号和盛源号谈判:在商言商,既然宜春号有这个本事,让一等国公府的元帅为他们保驾护航,一炮轰掉了朝鲜的大半个走私市场,盛源号也无谓和宜春号做意气之争。日本幕府本来严格的闭关锁国政策,在江户湾几声炮响以后,对大秦人士不期然就松动了许多,虽说江户城内开票号还属于痴心妄想,但许多地方藩属,对于开办票号还是有一定兴趣的,毕竟来往于江户湾附近的外国船只并不少,开了票号,这些船只自然会被吸引到附近停泊,这其中的商机,只要不是脑子太不好使,应该都能看得出来。

也因为如此,现在的日本,对于盛源号而言就比较有吸引力了。即使不用宜春号的帮助,他们也有这个实力和信心去开拓日本市场,只是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现在两家正在讨价还价呢。宜春直言盛源在朝鲜的票号已经失去了泰半吸引力,并不值得宜春付出太多的代价,而盛源反唇相讥,表示宜春这样做生意实在是太不讲理,盛源朝鲜分号现在门庭冷落的情况完全是他们一手造成。做生意归做生意,如此仗势欺人压迫同业,传出去也是大损声誉。因此是要和宜春从打通朝鲜关节的花费开始算起,一间分号开出了个天价,不但如此,还要蕙娘给帮着牵线,让盛源号能借着朝廷的舰队,狐假虎威一番。

做生意,总是漫天开价落地还钱,虽说双方分歧看似很大,但总是能够谈拢的,不过在这件事上,乔家的态度并不积极,李总柜刚刚退休,让新任总柜出面,总是有点分量不够,蕙娘也不好意思让乔家几个天南海北的爷们特地赶回来为此事谈判,因此她虽然本人不便出面,但却要遥控雄黄和盛源号对话,这一阵子也不好离京去冲粹园。——不过,桂少奶奶现在也没空去冲粹园找她说话了,她这一阵子正忙着呢。

定国公在日本海一番耀武扬威,在大秦朝野间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鲁王作为借口,他对皇上当然是交代得过去了,可在不明就里的士大夫们眼中,这就是武人无礼无谋的典型表现,大失中华上国的风范。反正理由一套套地,还有人上奏提议赏赐日本金银财宝安抚教化。等定国公回来,看他差事办得如何,如若不能将功补过,还要治他的罪呢。

当然,仅仅是一百多年以前,倭寇还曾祸乱江南,记得这份仇恨的人为数并不少,因此也有不少人支持定国公炫耀武力,认为此事也是迫不得已,虽说不算什么美事,但也可以轻轻放过。而民间的百姓们,也以最质朴的办法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从蕙娘回国时起到现在,短短三个多月,全国的茶馆里,都开讲了戚继光、胡宗宪、俞大猷等英雄人物驱逐倭寇的故事。虽说套了古人的壳子,但对火炮的描述却完全贴近于天威炮,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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