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自助餐会的好处是省钱,同等档次下,费用至少比在酒店开台省一半。但省钱不省事,采买,清洗,制作,出品,杂七杂八的事多着呢。
好在吴总已经对饭堂师傅发了话,等他承包宏发厂后,将对饭堂实行承包。饭堂师傅知道这次餐会是个表现机会,个个奋勇当先。一些手巧的女工不等招呼,主动前来帮厨。整个饭堂洋溢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喜悦,和小朋友过家家般的欢乐。
吴总拟定的菜式中西混杂,土洋结合,有西式奶油沙拉,也有中式凉拌菜;有名目繁多的蛋糕点心,也有个顶个的馒头花卷;有做法简单的海鲜,也有极考功夫的小炒;有花色各异的水果甜点,也有老火炖出的鸡汤鸭汤;最妙的是,饭堂门口架着长长的烤炉――比职业选手王胖子的烤炉还要长一倍,两个饭堂师傅头戴厨师帽,煞有介事站在那儿,烤牛排,烤鸡杂,烤茄子,烤玉米,不亦乐乎。
郑冬冬坐在厨房的水龙头下,背对着门,面前是几个装满蔬菜的大盆,她在洗菜。她的耳朵塞着耳机,一边洗菜一边听歌。我认出来,她听的是我送她的ipod。
我凑过去,摘下她的耳机。
她回头看,大惊小怪地说:“是你!吓我一跳!”
大概盛夏的缘故,郑冬冬黑了,瘦了,也更有女人味了。
我蹲下来,说:“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她说:“油嘴滑舌。最近忙什么,生意还好吧?”
我说:“还不是工厂那摊事,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你干哥呢?”
她说:“你说郑所?他没来。”
我说:“这个郑所有点不像话,以前他跟吴总邻居,吴总还救过他家孩子,这个场合他竟然不来。”
她说:“郑所没来,他老婆来了,呶,那个就是。”
厨房那头的餐台前,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女人正往摆好果蔬的盘子里挤色拉酱。
我说:“你胆子挺大呀。”
她说:“什么意思?”
我说:“没什么意思。”心说装糊涂是吧,你跟郑所干哥干妹的叫着,还敢搁他老婆跟前抛头露面,那娘们一看就不是善茬。
郑冬冬把洗净的菜往餐台端,跟郑所老婆有说有笑。这一幕把我看糊涂了。现在的正室这么大气,竟然和小三打得火热。
吴总在厨房转了一圈,手里多了一根青瓜,他掰了半截给我,说:“你俩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吧?”
我接过来,咬了一口,说:“这年头,大家各忙各的,不知不觉就生疏了。郑所呢,怎么没来?”
吴总说:“郑所今天有会,来不了,他老婆来了。”
我说:“他老婆看起来挺平易近人。”
吴总笑着说:“这词言重了。他一个所长,又不是多大的官,要论级别,还没我高。她老婆在集团公司就是普通职员,还想摆官太太的架子不成。”
我有点不好意思。“平易近人”这个词真的用坏了,显得自己很卑微,没什么见识。
我说:“宋建华呢,也没来?”
吴总说:“他这会正在去北京的飞机上。他家里托人介绍了个北京女朋友给他,这阵子就见他深圳北京两地飞,估计机票都花了几万块。”
我说:“他的生意太好做了,价钱比外面高得多。”
吴总说:“还不是他爸厉害,常务副总,实权派。不像小孩他姥爷,管人事,是个虚职。”
郑冬冬走过来,说:“吴总,厨房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吧?”
吴总看看表:“6点半开始,还有十几分钟。冬冬,你是客人,和老刘出去说会话,上菜的活让厂里人干。”
饭堂四周的桌子上摆满了吃食和酒水。吴总讲过话,餐会就算开始了。
吴总的讲话很简短:“前一段吴某因为准备承包方案,慢待了各位朋友,在这儿给各位说声对不起。”就势鞠了一躬,“现在承包一事尘埃落定,吴某备了粗茶淡饭把大家请来,就一个意思,加强联系,加深感情。好了,请各位慢用。”
台下一片掌声。
郑冬冬说:“老刘,你看吴总说得多好,要加强联系,加深感情。”
我呵呵一笑。
她说:“你今晚别走了,就在沙井住。”
我说:“看情况吧。”这话模棱两可,可进可退,到时候走也行,不走也行。
参加冷餐会的都是吴总那个圈的,我基本上不认识。郑冬冬也一样。除了郑所的老婆和她聊了几句,一晚上,她就和我说话。
她说和我们一起学车的小年轻小方,拿到驾照以后,并没有如愿找到保镖的工作,反而沦落到街头发传单;发了俩月传单后,仗着一身腱子肉,去健身房当了教练;当了教练后,在健身房的女人中间很受欢迎,业余时间经常陪她们中的某一个吃饭逛街购物,日子过得很是潇洒。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说是阿梅告诉她的,阿梅到现在还没拿到驾照,偶尔还要去驾校报个到。阿梅目睹小方和别的女人吃饭逛街购物,气愤不已,她和吴总的关系因此比在驾校亲密多了。
我对这些情况已经没甚兴趣。学车的经历虽然刚过去半年,在我的印象中,已经久远得和富康的年龄有一拼。
我感兴趣的是郑冬冬和郑所的关系。仗着几杯酒下肚,我直截了当问了这个问题。郑冬冬说这儿吵得慌,咱们过去给吴总打个招呼,然后出去找个清静地方,慢慢给你讲。我一想,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