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多了。程旭东也喝多了。程旭东喝多了是因为他妹妹程霞终于嫁出去了。我喝多了是因为程旭东拉着我不放,非要跟我喝;也因为下午打麻将输了3千多;还因为我跟叶丽之间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下午郑冬冬不愿替手,我硬撑着打下去,结果成了人见人爱的散财童子。收摊时我脸上带笑,心在滴血,对几个赢钱的说,哥几个听好啦,钱先放你们那儿存着,改天我再取回来。那几个喜笑颜开,都说好嘛,就怕你不取。
他们没理由不欢喜,他们的红包钱不但在我身上找回来,还有盈余。
我躲到洗手间统计损失。
包里本来装5千,还剩1千6,少了3千4。其中有1百打赏了小胡子,在我和郑冬冬说话的当间,他替我打一盘,赢了3百。也就是说,我输出去3千3,也可以说是3千5,损失之大,创了记录。
从洗手间出来,照相的一帮人回来了,我迎上前,准备和叶丽搭讪几句。她是伴娘,比新娘还忙,一直没机会照面。
程旭东挺会来事,猛往我脸上贴金:“叶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牛顿模具厂的老板,刘总。”
牛顿是我最喜爱的科学家,我给程旭东说过,打算把未来的厂名起作“牛顿”,寓意无所不能,精益求精。
我说:“老二,别摆活了,还刘总呢,都被你那几个朋友打成浮肿了。”
叶丽嘴一撇:“情场得意,输点钱算什么。”又说,“挺拽嘛,西装穿着,小包夹着,小蜜跟着——你倒是弄个年轻点的呀。”
我明白,她指的是郑冬冬。
我下意识地正正领带:“大小姐,借一步说话行不?”
程旭东说:“你俩去走廊,这儿太吵。”
来到走廊上,我向叶丽解释,人家郑师傅不是小蜜,是我帮忙从驾校请的司机;又把ipod拿出来,说是特意从香港给她带的礼物。叶丽坚决不要,说她有,而且是同一款。我只好又装回包里。
“这段时间挺忙吧?”叶丽说。
“挺忙。”我说。
“忙着吃自助餐,忙着泡吧——没冤枉你吧?”
显然,根据地那次被她看到了。
“你不也挺忙吗?吃自助餐,泡吧,哪回没有你?”
“老娘那是工作,你跟我比。”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工作?”
“老刘同志,你的工作就是和胖娘们吃自助餐,和黑妹妹泡吧,然后再和她们上床,可以这样理解吗?”
这段时间,不论谁,只要在我面前提到黄秀琴,我无名火就上来了。
“叶丽,今天是程霞的婚礼,我不想多说,祝你幸福,希望在你想嫁人的时候,有人愿意娶你。”
这话可够毒的,叶丽一下愣在那里。我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伤她其实就是伤自己。我的忧伤没人知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宾客走了大半,叶丽也走了——黑着脸走的。我还在喝。程旭东也在喝。
程旭东拉着我:“哥哥,今天真高兴呀。喝,喝!”
我说:“兄弟,喝,喝!”
程旭东涕泪横流:“哥哥,你对我的好我记得,你不要以为我忘了。”
“我知道你没忘,你不把富康给我开了嘛。”我指着郑冬冬,“这是哥哥的贴身司机,兼保镖,好看不?”
程旭东说:“好看,好看。来,走一个。”
郑冬冬说:“老刘,你喝多了。”
我有点生气:“你别说话,你没资格说话,下午让你打会麻将都不肯,害我输这么多。”
程旭东说:“老大,你放心,他们几个跑不了,今天属于育肥,下次见面通杀。”
他这样说,我心里好受点。
程旭东说:“哥哥,还记得李逵吗?”
我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程旭东说:“来,为李逵干杯。”
又为武大郎干杯。
郑冬冬好奇地说:“李逵,武大郎,那不是水浒里的人吗?”
我和程旭东哈哈大笑:“我们最爱看水浒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