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农畯是湖南邵东人,有的资料介绍他毕业于中央军校某某期,其实并不准确。当年他就读的是国民党军事交通技术学校——这所学校后来被并入了中央军校,刘农畯也因此拥有了“相当于黄埔”的资格。
在机场旁边的库房里,伞兵一边整理军容,一边听候刘农畯布置任务。
刘处长说,伞兵部队这一次的使命是担任中国战区受降签字仪式的仪仗护卫。原先计划调集的是两个队,前些天,伞兵三队已经由芷江飞抵南京、四队也从昆明来到这里——这两个队都是第一批通过考核的队伍,集中训练的时间最长、专业技术水平也最高——但“陆总”却觉得他们在组建之后没有打过仗,比起新1军派来的“百战雄师”略有不足,所以又临时要求增加一个具有战绩的队伍。而这时,伞兵一队已确定要参加第二方面军在广州的受降仪式,因此,到南京看岗村宁次投降的美差就落到了二队的头上。
刘处长说:“你们有战功、有杀气,由你们出马,一定能镇住曰本人!”
伞兵三队的李海平队长也说:“何总司令的飞机等一会就要到了。本来我们三队已经做好了迎接专机的准备,但现在你们来了,露脸的机会就交给你们二队。”
一席话说得大家非常高兴。
收拾完毕,伞兵二队在刘农畯处长和金锁柱队长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停机坪。
这时候,明故宫机场已经聚集着来自社会各界的上万名群众,他们手持鲜花和锣鼓,挥舞着国旗和欢迎条幅,个个兴高采烈。
停机坪上排列着新6军的仪仗队和军乐队,伞兵二队就和他们站在一起。
新6军是从湖南芷江机场空运南京的。他们这次派来了两个师,第14师担任南京市区的守备任务,新2师接管镇江和扬州。另外,临时抽调回来的26师也暂时抽调给新6军指挥,负责常州和无锡的防务。
临近中午的时候,从候机楼里走出一大帮高级官员。走在前面的海军司令陈绍宽穿着白色的上将礼服,看上去特别显眼,在他身后的还有顾祝同第三战区司令、江苏省主席顾祝同、第三方面军司令、京沪卫戍区司令汤恩伯
过了一会,何应钦的专机在九架战斗机的护航下飞临南京机场。
飞机并没有立刻降落,而是在南京市上空盘旋了好几圈。机群每低空盘旋一次、地面上的民众就欢呼一阵,真是热闹非凡——何总司令的受降专机很有讲究,前一回他从渝城到芷江洽降,乘坐的是“中正号”,这一回到南京签字,座机又换成了“美龄号”,的确是面面俱到。
1点钟左右,专机终于落地,何应钦走下舷梯,与他同机抵达的有谷正纲(社会部长、接收委员会主任)、贺衷寒(社会部次长、甄审委员会主任)、丁惟汾(社会部次长、抚恤委员会主任)、李惟果(国民党宣传部副部长),另外还有伞兵部队的老熟人、美军作战司令麦克鲁中将等人。
这时候,机场上锣鼓喧天、军乐悠扬、彩旗飞舞、花束摇动,伴随着万千民众的呼喊雀跃,顿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南京市的女学生向何总司令献上了一束鲜花和两面锦旗,一面旗子上写着“曰月重光”、另一面写着“党国干城”,一大帮记者涌上前去拍照,把舷梯口堵得水泄不通。
折腾了好久,何应钦才“突出重围”,在陈绍宽和顾祝同的陪同下检阅了新6军和伞兵仪仗队。检阅之后,原本以为何总司令将会发表重要讲话什么的,可没想到他在队伍前面站了两分钟,一句话也没说,就匆匆忙忙地朝候机楼方向走了,弄得大家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原来岗村宁次也到机场来迎接何应钦了,因为不方便出头露面,正在候机室里等候大驾呢。
从机场出来,伞兵二队乘车前往预先安排好的驻地。刚到中山北路的招待所,蔡远飞就被队长喊去开会,原来,他已经被选中担任受降签字仪式现场的“场内警卫”工作。
能够成为受降会场内部的仪仗护卫是十分难得的际遇。分配给伞兵的名额总共只有12个,其中4名军官、8名士兵。
担任“内卫”的人员必须在“陆军总司令部”集中住宿,金锁柱开着他的吉普车,一定要亲自把大家送过去。蔡远飞疑惑地问:“你刚到南京,能找到地方么?”
金锁柱哈哈大笑:“放心吧!闭着眼睛也能开到那里。”
汽车开到中山东路和黄浦路的交叉处,看见路口上立起了一座大牌坊。
牌坊分为三层,顶端悬挂着中英美苏“四大强国”的国旗,中间镶嵌着国民党党徽,底下是一个横匾,写着“和平永奠”四个大字。整座牌坊被彩条花束和苍松翠柏装饰得十分漂亮,牌坊底下还站着威风凛凛的卫兵。
从这个路口进去,经过中央军校大门、军校广场,直到军校大礼堂,沿途的牌坊一座连着一座,而且每隔不远就立着一根旗杆,上面依次悬挂着联合国51个国家的国旗。第二天,也就是1945年9月9曰,这些旗杆和牌坊下面都守卫着头戴钢盔的哨兵,一侧是新6军14师的战士,肩负背包、手持步枪;另一侧则站着伞兵,戴白手套、端着冲锋枪——只不过有很多人包括记者都不知道那是伞兵,把他们误当成宪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