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战斗期间,日本损失作战飞机近千架,被炸死炸伤各类人员7万余人。但凶悍善战的日本飞行员也给美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使美国损失飞机400余架。罗斯福对美军飞行员在战斗中的巨大贡献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他在国会讲话中说:“没有飞行员们的英勇努力和取得的重大战果,我们就不可能全部消灭踏上我们神圣国土的敌人。”
就在日本人为应付美军的全力反击而焦头烂额时,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日本人同样面临着激烈的生死较量。
中国,上海,十里洋场。
即使在这样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大上海的夜色也是世界上最最富丽堂皇的。
虽然日本人的飞机不时的光顾这里。但很难给这里造成破坏,因为这里驻守的中国防空部队有着全国最先进的装备——新式雷达、喷气式战斗机、夜间战斗机和大口径高射炮——和最为精锐的作战人员,因而十里洋场内始终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一片金色迷离的盛世风华。
江南的权贵豪绅、商业巨擘、满清遗老们,拖家带口,携带巨资,一股脑儿地撞进了这个仍处在浮华梦境中的地方。尽管同日本隔海相望,遭遇战乱的可能性大增,上海却依然繁华热闹。在这里。马照赛,狗照跑,舞照跳,钱照赌,衣冠楚楚的男人和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一起,全心全意地享受着这里的纸醉金迷与声色犬马,战争和灾难仿佛并不存在。
12月5日下午五点钟,钟珊玟像往常一样,穿了一身浅灰的薄呢大衣,戴了顶女士常戴的那种宽边小呢帽。孤身走出了家门。
尽管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熟悉的防空警报声,但街上的行人,却仿佛没有听见。街上下着濛濛细雨,路人都行色匆匆,低头疾走。雨水掠过帽檐打在脸上。一星星的凉得透骨,像浸了秋意的雪。纷扰中带着落寞的迷离。
钟珊玟讨厌雨天。在她的记忆里,这样的天气几乎从来不会有好事发生。母亲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离开人世的。
将帽檐压得低了些,钟珊玟竖起大衣领,走上街头。她本想叫辆出租车,可这样的雨天车少人多,有些路又只有军牌的车可以行走,车就分外难叫。在雨中站了足足一刻钟后。她皱了皱眉,上了一辆有轨电车。
才一上车,背着大皮口袋的售票员便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小姐去哪里?”
“仙乐门。”钟珊玟掏出一角钱递过去。到仙乐门有八站路,售票员把票撕给她,小声叮咛道:“第四站上车。”
钟珊玟侧身向车厢后部走去。一边在狭小的过道内蹭着向前,一边将目光悄然掠过了其余乘客的脸庞。
车内有二十多名乘客,最吸引人的无疑是左侧靠车窗坐着的犹太老人。老人戴着黑沿帽,花白的微翘着,捧着一本希伯来文的《旧约》默默地读着。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女郎坐在旁边,正举着小镜子,旁若无人地为自己补妆。
钟珊玟欠身来到后排坐下,刚一落座,旁边就有人轻笑着说:“哟,这不是小玟么,想不到这里也能遇到熟人。”
钟珊玟扭头,见是一个身穿黑丝绵长袍的男人。那人戴着墨镜,围了围巾,钟珊玟觉得对方脸熟,却看不出是谁,便迟疑地问:“您是……”
男子将墨镜微微一抬,又立即放了下来。
这一抬一放之间,便有一双魅惑的灵动双眸转了一转,盈盈的眼光几乎要从镜片下流溢出来。只一眼,钟珊玟便认出对方是大世界舞台的台柱子温晓春,当红的短打武生,和谭鑫培张英杰等名角都搭过戏。因为长相俊美,受到不少名媛闺秀的追捧。
“方老板……”钟珊玟微微一愣。才要开口。男子却伸出食指在唇上一比:“嘘……”又略显紧张地向两边望了望:“我这是急着去赶场呢,要是被票友认出来,一时半会儿的可抽不出身来了。你这是去仙乐门上班吧?我记得你一直坐汽车来着,怎么也坐上这种车了?”
“那是东方将军给我面子,特意派车接送。现在战事正紧,东方将军人已经去了西北,我这个小小的钢琴师也就打回原形了。”
“可别这么说,在上海滩,谁不知道你的钢琴是这个?”温晓春竖了下拇指,又夸张地摇了摇头:“依你的水平。就是去了国外也大有可为,没见那个英国领事威廉有多器重你。别的不说,那些洋人领事好多不都是冲着你和欢颜才去的仙乐门?顾老板那么大方,你就是向她要辆车使使。她还能落了你的面子?”
“现在不比从前了,还是低调点好。不是常说一句话吗?小心得天下……”
“大意失荆州——”温晓春打着拍子,拉开长腔,摇头晃脑地接道。
“各位先生,小心扒手——!”车门口,售票员仿佛凑趣般地大声喊道。
两人听了不由相视一笑。
电车忽然哐当一声,停了下来,前边有人在大声喧哗。
车内的乘客纷纷从窗口探出头去,向外张望,就连那个犹太老人也放下了手中的《先知书》。
“出了什么事?”温晓春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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