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城看着他心急火燎的模样,虚弱地笑了笑,“五哥,你别在我眼前来回转了,看得我眼晕。对了,鱼莹呢?一会儿金医生来了,给她先看吧。”
五爷瞪了他一眼,“人没死,还在楼下坐着呢……”
话未说完,唐九城已经撑起了身子,“怎么还在楼下坐着?赶紧安排房间躺下来呀……老付!”
管家老付急忙往前走了两步,“九爷。”
“赶紧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客房给我带回来的姑娘住,另外打发两个丫头过去伺候,她脚上有伤,行动也不方便。”唐九城吩咐道。
“是,我马上去办。”老付点了点头,转身推开门下楼安排去了。
五爷本来气得六神无主,听了唐九城的话,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转回头细细看了看他的神情。昏暗的台灯光芒笼罩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虚弱,但唇角却又自然地弯起,勾出一个放心又格外幸福的笑容。
五爷的眉头一蹙,有些阴沉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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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金医生就被请了回来,明显是在床上给人拖回来的,外套里面还穿着睡衣,他推厅,人就愣住了,木讷地看着鱼莹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鱼莹闻声一看,也是一惊。眼前的金医生不是别人,竟是在火车上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中年男子。
二楼的五爷听到了声音,厉声问道,“是老金来了吗?来了就赶紧上楼,老九情况不大好。”
金医生急忙答应了一声,抬起步子就要往楼上走,还忍不住多外诧异。
唐九城跟着叫了起来,“老金,你先帮我看看楼下那位姑娘脚上的伤势有什么大碍没有?”
“你……”五爷给他气得说不出话。
金先生脚步一顿,就要往鱼莹的方向走。鱼莹冲他轻轻摇了摇头,冲着楼上做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先上楼。
金先生也是个极聪明的,立刻点了点头,脚步飞快地上去了。一推开二楼唐九城的卧室,先闻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床上的被褥竟给鲜血浸湿了。五爷几步走上前,“平日也不见你睡得这么早,怎么就今儿睡下了?快过去看看老九!”
金先生答应了,走到床边看了看唐九城后背上的伤口,“哟,怎么划出了这么深的伤口?这要马上手术,否则怕要坏事。”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五爷一听,顿时急了起来,“手术用的东西都带了没有?若是少什么,就只管说,我立刻安排人买去。”
“工具倒是都有,就是没有麻药……”金先生为难地皱了皱眉,“现在战事不断,麻药这东西又是医治伤患必不可少的,因此处处都在限制,紧缺得要命。怕是五爷再有能耐,也不好买到。”
五爷脸色一白,“那怎么办?”
还不等金先生说话,唐九城已经扯着嘴角笑了笑,“还能怎么办?咬牙忍过来就好!”
金先生摇了摇头,“九爷,您背上这道伤口,少说也有几十针,这是要疼死人的。”
唐九城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白得吓人,“是吗?那你就试试看……会不会死人?小时候听人说关公关二爷刮骨疗伤,尚能谈笑自若,今儿我也不自量力地仿照古人,看看能不能挺过来!”
金先生为难地看着五爷,似乎等着他下决定。五爷遇事也不是个没主意的,上海滩这些年打拼过来,能从黄浦江畔讨生活走到今天人人敬重见了面都要叫一声五爷,绝不是单靠的运气,他一咬牙,点头道,“若没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如此,就依着老九的意思!”转头对下人道,“你们去外面吩咐一声,选几个得力的人,都拿着家伙,把唐公馆周围守好了,有敢贸然靠近的,也不用说话,先打他两个窟窿再说,再叫人拿几条干净的毛巾过来!”
下人得了吩咐,知道不能耽误,争分夺秒地就要走,唐九城忽然叫住他,“顺便帮我问楼下的姑娘一声……我可能就要死了……问她……愿不愿意给我留个后……”说到这里,再也没有力气,喘着粗气趴在床上,意识也有点模糊了。
金先生一看,顿时叫了声不好,“五爷,九爷情况不大乐观,若是意识没了,一会儿手术怕是要糟糕,你赶紧和他说说话,别让他这么睡过去,否则怕是要醒不过来。”
五爷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蹲在床前,接连叫了几声老九,发现他竟是毫无醒来的预兆,嘴里只是喃喃叫着一个名字,他把耳朵贴过去,就听他不断地重复着,“鱼莹……鱼莹……”
五爷站起身,大声嚷道,“赶紧把楼下的姑娘请上来!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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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莹给下人抬上了二楼,给她擦拭伤口的小丫头也跟了上去。
推开唐九城的房门,她挣扎要下地,叫了声五爷。五爷冲她点了点头,“鱼莹,眼下老九要过个难关,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要让他赶紧醒过来!”
鱼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唐九城,咬了咬下唇,轻声问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吗?”
五爷嗯了一声。
鱼莹酿跄着走到唐九城的床边,缓缓蹲下了身子,“九爷,九爷?”她连叫了两声,唐九城毫无反应。回头一看,只见五爷和金医生都皱着眉,一脸焦急。她眼珠一转,回过头二话不说的扬手狠狠打了唐九城两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