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的圈子里是没有秘密的。
自打润珍跳江惨死的消息传到了后院,必欢整日心不在焉,睡得十分不好,人也没什么精神,总是眼神涣散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旁人和她说话,往往要叫好几声她才猛然回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捧着胸口问,“什么事?”
旁人见了,都说她是做贼心虚,怕润珍的冤魂来索命呢。必欢听了,更是害怕,后来索性连门都不敢出了。
要说前院的舞女斗来斗去,斗的也只是皮毛,后院情况却完全不同,出手相斗,从来都是以命相搏。大家既然下了水,做起了卖身子的营生,谁还管什么姐妹亲情?为了自己的利益,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毒辣极了。
这会儿天慢慢暗了,大红的灯笼将偌大的院子映得红彤彤的,看着就觉得喜庆热闹。
客人还都没上来,因此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美轮美奂的姑娘就坐在房门口说笑,蓦地见到一个苍老的身影从角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地奔着内院走去。
回廊下一个一脸高傲的女子看着他的人影急匆匆的从眼前走了过去,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哼哼,秀姨还真是心疼金枝呢,这才过了几天?就又张罗着给她置办新行头,做那么多衣服,能穿得过来吗?”
“瑜美,看着眼红啦?要是喜欢,你跟秀姨说去,指不定她找更好的师傅给你做的。”一旁一个女子不屑地看着她,笑意融融的的眼神里满是嘲讽,“缎壑楼算什么,秀姨疼惜你,说不定找更好的给你呢。”
瑜美瞪了她一眼,“梦洁,你最近闲出霉来了,没客人上门找你,做再多的衣服穿给谁看啊?我这自言自语,你是没事做非要接我的话头吗?幸好刚才我说了句话,要是不小心放了个屁,你这会儿都得往茅房跑了吧?”
梦洁哼了一声,指着她的鼻子问,“你哪个眼睛看着我没客人了?你盼不得我没客人是不是?老娘告诉你,就是一个月没有客人来,也饿不死老娘,上次来的山西客人打赏了我多少钱,说出来怕要吓死你。”
瑜美微微一笑,灯火下一张粉嫩的小脸艳若桃李,“他是该多给你点的,不然连吃汤药的钱都没有了。那血糊糊的鞭痕再加上烫了一身的蜡油子,若不多打赏你,秀姨也是不答应的。”
梦洁咬着牙,脸色涨红地厉声问道,“你听了什么闲言闲语?敢当着我的面胡说。什么鞭痕什么蜡油子……那客人疼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做伤害我的事?”
“是吗?”瑜美抱着胳膊,笑得格外冷漠,“梦洁你皮肤白,要是留下什么痕迹一眼就看得出来。自打接了那个山西的大富商之后,秀姨有段日子没敢让你接客。大夫来来往往的进你屋子,我们又不是瞎子,都是亲眼看见了的。大家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着的好姐妹,知道你脸皮薄不愿意承认,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故意摊开了手掌,一脸无奈地冲着一旁几个看热闹的美艳女子笑了笑。众人急忙掩住了嘴,跟着低声笑了起来。
梦洁气得胸膛起伏,“你……你这个婊子,当着别人的面笑话我,这事儿我记下了,回头你别犯在我的手里,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瑜美不屑地哼了一声,“梦洁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别说你的身份低得就像草芥,就算真有一天飞上了枝头,我也绝对不会有把柄落在你的手里。我的客人蠢笨,没那么多花心眼,也没有那些爱好,抽啊打的,吓死人了。我们的蜡烛都是照着亮用的,不像你屋子的蜡,用的地方巧妙。回头我们都节省些,尽量把好的蜡烛都往你屋子里送。”
一旁一个穿着粉色缎面短袄的女人拿着手帕抿了抿春,一双淡淡的眸子宛若秋日的长空,蓝得纯粹自然,“瑜美你行了,别捏着话头一直说,梦洁也不容易,那晚上霹雳啪嗒的给好一顿抽,听得我这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梦洁闻声转头瞪着她,“好啊,优璇,你也跟着她一起笑话我?”
优璇连忙摆手,“你看,明眼人都知道我可是在帮你说话呢,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梦洁恨恨一跺脚,“这院子没多大,红墙高耸,咱们在一起的日子还长,这次是我败了,不是你们的对手,咱们下次再见分晓。”冰冷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转身就往自己的屋子里进,伺候她的丫鬟正好端着水盆要往出走,险些和她撞在一起。梦洁想也不想,抬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贱蹄子,看不见我?你想和别人合伙,要了我的命吗?”
那小丫头给她莫名其妙抽了个耳光,脚一歪,栽在门槛上,头也狠狠地磕了一下,水盆应声落地,洒了一地的水花。
梦洁尖叫了一声,急忙向一旁闪开,“你个小娼妇,这可是我新做的衣裳,淋了水,你赔得起吗?”走过去又掐了两把,小丫鬟疼得直躲,连声求饶,“姑娘,姑娘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梦洁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把门关上了,要给别人看笑话吗?你今儿落在我的手里,我还能放过你?今晚上长夜漫漫,我又没客人过来,你就陪我好好说会儿话吧。”
小丫鬟硬生生打了个激灵,也不敢跑,哭着站起来把门关上了。
优璇笑了笑,“哟,这是打给我们看呢?恨不得这巴掌都抽在我们脸上才好吧。”
一旁一个叫可卿的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她算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是金枝呢?这副狐假虎威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