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一颤,脑袋垂得愈发低了几分:“乐善有罪。”
李德把自己当作壁画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对眼前这一幕视而不见,身为太监总管,他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在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把自己当作瞎子、聋子。
“知罪?”南宫胤气从心起:“朕一直只当你单纯善良,在这宫中,朕给你最好的一切,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南宫茜闻言,一股酸气蹭地窜上鼻尖,她幽幽拜倒在地,额头重重扣在地面上,“皇兄,乐善知罪。”
“乐善公主心系万民,恩求朕欲前往护国寺为水灾灾民祈福,朕特恩准其替朕前往,明日启程。”南宫胤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冷声命令道。
她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即使她犯下滔天大错,他也不忍伤她半分,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让南宫茜离开,好好反省。
李德心情复杂地走到南宫茜跟前,轻声说道:“公主,请。”
南宫茜缓缓从地上站起,没有任何反抗地被近卫军带走,离去前,她忍不住再度问道:“皇兄,秦涫儿是无辜的,乐善所做的事,她一概不知,你能否放过她?”
“带走!”南宫胤大喝一声,对她的求情置若罔闻,近卫军押着南宫茜离开御书房后,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件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离裳。”他稳坐在龙椅上,高声唤道。
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跃下,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隐卫。
“离裳参见皇上。”清脆柔弱的声音从地上匍匐的人儿嘴里吐出,黑色的夜行衣下,包裹着婀娜的身姿,离裳毕恭毕敬地跪在南宫胤面前,等待着他的指令。
“跟上秦涫儿,找到方坤偌不计一切代价将他抓回来,”他冷冷地命令道,“另外,随时监视秦涫儿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她和方坤偌有任何联系,图谋不轨,朕允许你,将她就地诛杀。”
方坤偌绝不能离开苍澜国国界,如今,多国局势不明,若叱云国太子安然离去,苍澜将再也没有制衡叱云的筹码,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阻止方坤偌离开这批土地。
深沉无光的眸子迸射出两道骇人的利芒。
离裳重重叩首:“是!”
官道,两排白杨树在黄沙漫天的道路旁静静地矗立着,秦涫儿翻身跃下马匹,皱着眉头看着泥沙地上的车轮印记:“马车的确在不久前曾经过这里。”
“我们追赶的方向没错?”荣木问道。
“看这黄沙和这印记,对方应该离开不超过半个小时。”秦涫儿冷静地分析道。
荣木根本不明白半个小时是什么含义,但他却体会到了秦涫儿的言外之意:“你是说,他们离开不久?那我们马上追上去。”
这个消息让他精神大振,如果能带回方坤偌,完成皇上交代的旨意,那么这秦涫儿也不用受刑了?
荣木始终没有忘记过,她对皇上的一番情义,这般忠心耿耿的女子,不应该无故冤死。
“恩。”秦涫儿随手将落下的鬓发拨开,眸光锐利地看着这漫天的黄沙,如果她猜得不错,以他们目前的速度,绝对能在午夜来临前,追捕到对方。
马儿双腿生风飞驰在官道上,清冷的月光从天际洒落下来,人影犹如鬼魅,穿梭其中。
半道,一辆被遗弃的马车停靠在路旁,黑色的骏马正低着头啃食着荒草,秦涫儿猛地拽紧缰绳,视线扫射过四周,除却荒芜的黄沙外,根本没有任何的人烟。
“马车里没有人。”荣木一把挑开车帘,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为什么这叱云国的质子会抛弃马车?
“附近可有人烟?”秦涫儿冷声问道,她可不认为方坤偌会傻到弃车步行,对方一定另有打算。
荣木仔细想了想才道:“五百米外应该有一所茶铺。”
“走,过去看看。”秦涫儿一声令下,众人当即启程。
荒芜落败的官道边,一所突兀的凉茶铺静静坐落在白杨树旁,小二正挥动着擦布,仔细地擦拭着桌子。
“几位官人想吃些什么?”听到马蹄声,他殷勤地迎上前来。
荣木黑着一张脸,冷声问道:“刚才可有看见什么人经过?”
小二眼眸微微一闪,用力摇晃着脑袋:“官人是在说笑吗?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儿来的人?”
荣木将信将疑,这里是离开国境的唯一通道,如果方坤偌没有经过,那他会去哪儿?总不会人间蒸发了?
“喂。”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从小二哥身后响起,一束刺目的白光后,一把冰冷的弯刀直接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荣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佩刀,她什么时候出手的?
小二哥被脖子上的刀刃吓了一跳,一张脸刷地惨白下去:“这位姑娘,有话好说。”
“你可别抖啊,这一不小心,万一割破了你的皮肤,就真的要血溅三尺了。”秦涫儿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只是那笑不达眼底,“说,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别妄想在我的眼前撒谎,刀剑不长眼,人的命可只有一条。”
荣木闻言,长长呼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断定这店小二在撒谎,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静静观望下去。
小二哥双腿不住打颤,惊恐地看着秦涫儿,“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是吗?”秦涫儿手臂一伸,弯刀哐当掉落在地面,她微凉的手指抚上小二哥的脖子,食指与拇指探上他的脉搏,感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