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庭死而明亡矣。
这是《明史》对孙传庭的评价。朱由检同学虽然历史知识贫乏,这句话还是听说过的。明亡,自己也就亡了,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孙传庭死!
他赶忙问史可法:“到底怎么回事?”
史可法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地道:“今天清晨,伯雅兄(孙传庭字伯雅)惦记城外的灾民,要亲去粥厂施粥。学生也想着出去打探风声,看城内戒严情况如何,能否将恩师和几位大人转移到城外。因此,学生就跟着伯雅兄一起到了德胜门。
“本来德胜门的守城军士,与伯雅兄已是熟识了的。这些日伯雅兄天天在城门外赈济灾民,被灾民视作救星。守城军士虽然碍于上命,不能放灾民入城,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伯雅兄的义举也都十分敬佩。即使前些日全城搜捕在逍遥伯府行凶的刺客,各城门对过往行人严加盘查,只要是伯雅兄运粮运柴的马车到了,军士们照样直接放行。
“可今日却大有不同,除了守城的军士外,东厂还派出几个番子,严令城门关闭,所有想进城和出城的百姓商人,全被挡在城门处。”
朱由检暗想这倒也是必然。上次逍遥伯府的刺客,本来就是东厂的人假扮的,所谓搜捕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而这次不但燕凌大闹诏狱,自己还一把火将天字牢烧个精光,东厂和锦衣卫老窝被掏,不急眼才怪。
史可法接着道:“伯雅兄见无法出城,自是十分着急。他向城门官痛陈,若无法出城,城外上万灾民就有可能冻饿而死。可城门官也无权开城,只得向东厂的番子请示。
“哪料东厂的番子极其蛮横,只说奉督公之命紧闭城门,其他一概不管。伯雅兄一再苦苦哀求,那番子却道:‘灾民死活,与我何干?再来聒噪,本大人就把你拿下!’“伯雅兄好话说尽,仍是不能出城,一时没忍住,就…”史可法说到此处,语气迟疑了起来,似是不敢继续往下说。
“就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别吞吞吐吐的!”病榻上的左光斗大声训斥着他的学生。
“伯雅兄趁那番子头目不备,一把将他的佩剑夺了过来,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厉声道:‘赶紧打开城门!待将粮食送至灾民处,我自与你去东厂领罪!”
史可法讲到此处,满脸敬佩之情,但眼圈也不由得红了。
“后来如何?”朱由检赶紧追问道。
“那番子头目见伯雅兄怒气冲冲,真恐伯雅兄将他一剑杀了,只得命人开城。伯雅兄眼见着手下将粮食送至粥厂处,煮给灾民吃了,这才弃了剑,束手就擒。”史可法语带哽咽地道,“那番子头目立即吩咐手下将伯雅兄绑了起来,押赴东厂。等伯雅兄走后,又派人将城外的粥厂砸了个稀烂,将众灾民也驱散了!”
“狗奴才!”杨涟、左光斗等人均是勃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朱由检。
朱由检紧张地思索着问道:“史先生,孙先生可曾对东厂的人说起自己的官职?”
“说了,可是没用!”史可法忿忿地道,“东厂的番子骄横无比,口出狂言道:‘你不过是信王府一个小小的从九教授,芝麻大的官儿,也敢在东厂差官面前撒野!别说是你,就是信王亲来,没有厂督大人发话,照样不给开城门!”
“我x你大爷!”朱由检再次忍不住爆了粗口,“真是主子多大,奴才就有多大!来人,备轿!本王去趟东厂,先把孙先生要回来再说!”
“万万使不得!”这时周奎正由林佑坤陪着上了楼,见朱由检如此冲动,赶忙阻止道:“东厂乃是龙潭虎穴,非诏狱可比。殿下以身犯险,若稍有差池,卑职等万死也不足以赎其罪!”
“原来是岳父大人!”朱由检忙关切地问道,“自从诏狱脱身,还没来得及打探燕凌师兄的消息,不知他可安全脱身了?”
周奎忙赔笑道:“不劳殿下挂念,劣徒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妨事的。上回他护驾有功,卑职就借着机会,给他谋了个锦衣卫百户的官职。如今他正带着一帮手下,在城中大肆搜捕刺客呢!”
朱由检听了会心地一笑,又将周奎与杨涟等人互相引见。
杨涟也劝道:“殿下,逍遥伯说得对!您此去东厂要人,就算自身没有危险,恐怕也要败兴而归。不管怎么说,孙传庭毕竟是违抗了禁令,而且还持械威胁东厂番子,罪加一等。殿下此去师出无名,那阉贼又岂肯放人?”
“而且,”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东厂的手段,比锦衣卫更残忍百倍。传庭此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朱由检听了心如刀绞,毅然决然地道:“开粥厂赈济灾民,主事的是我,孙先生只不过是具体办事。现在孙先生被东厂抓了去,岂不是代我受过?无论如何,我也必须去救他!”
众人苦劝不住,只得准备车马。朱由检却不让林佑坤跟着,只让他严加守卫红萼楼。林佑坤还想坚持,朱由检把眼一瞪道:“又不是去打架,带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本王谅魏忠贤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趁着准备车马的时间,朱由检一直都在苦苦思索到了东厂的说辞。可是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这一方理亏,不管怎么说,魏忠贤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轻松地把自己挡回来。
“大爷的!魏忠贤这个无耻之徒,对哥使尽了下三滥的手段。现在可倒好,哥还得去求他!还不一定求得下来!”朱由检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