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沈瑟儿,但是沈瑟儿喜欢你,若是他得不到,那就宁愿摧毁!”宫桦清淡地道,目光已经从他脸上移开,“吃饭吧,我已经帮你布好菜了。”
夜离忧的目光还是不肯从她脸上移开,而是道:“你甚至已经想好,做出什么事情来,才会让瑟儿受伤了,对吧?”
她细细地吃了一口饭,抬起头来,“当然。”
“是什么?”
“你我成婚、然后洞房,让她看见。”
“不可能!”他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怒视着宫桦,“这个主意是你出的,对不对?你已经和晏寒裳达成了协议,对不对?”
她悠悠地看着他,回答得毫不含糊,“对。”
微顿,续道:“这是我的意思,当然晏寒裳也很满意,怎么决定你自己看着办,沈瑟儿、你还有我的生命都交到你的手中,成婚之后,你便可以见到沈瑟儿。但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成为别人的皇后,而你已经成为别人的夫君。”
迎上夜离忧冰冷的目光,宫桦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微微沉默,她启唇继续道:“你夺我山河,不顾我的心情,你我大婚之日,以沈瑟儿代替,那些……都是你们给我的伤害,我现在拿回我应该拿的东西,没有错吧,夜离忧?”
“当然了,你不需要怀疑我对你的爱。你要知道我爱你,很爱很爱,爱到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哪怕你拿走云国也没关系,只要你娶我,都没有关系,但是你没有,所以,我也恨你,夜离忧。”
我爱你,但是我也恨你。
夜离忧还站在原地,但是宫桦已经走开。
“她说的话,正是我要说的话。”晏寒裳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随即便出现在了夜离忧的面前,“在她的伺候下,你似乎过得不错。”他睨了一眼桌上还未动过多少筷子的饭菜。
“你什么时候决定与宫桦在一起,我父皇便什么时候下葬,而你们也可以在那个时候见面。”他继续说道。
夜离忧只是沉默,沉默。但是他的胸口却是一起一伏的,目光也很悠远,像是在望着某一个遥远的过去。
看得出来,他在挣扎。
许久许久之后,他忽而笑了,悲怆地道:“晏寒裳,我把整个江山都给你,甚至帮助你统一天下,哪怕自此后对你俯首称臣都可以,但是……我不能,不能放开瑟儿的手。”
她占据他所有心房,融入他的骨血,若是没有她,他又何谈生、与活?
“……夜离忧,如果本宫没有听错的话,你这是在求本宫吗?”晏寒裳也笑了,只是这笑意依旧不达眼底。
与夜离忧的沉痛不一样,他的心底也有某种东西在一瞬间崩落,轻轻的,静静的,若是不注意的话,是感受不到的,如同细针一般,唯独他自己能够体会和感受。
夜离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铿锵却沉重地答:“是!”
他承认了,自己是在求他。
略微沉吟,晏寒裳居然爆发出夸张地笑意。
“夜离忧,你太让本宫震惊了,你看本宫都笑得流眼泪了,哈哈哈!”他抹了一把眼角,果真有泪水流出。
可这对于夜离忧来说,却是最深层次的嘲讽。
他杀气满溢、恨意四溅,却是双手紧握成拳,无所动作。
“抱歉,本宫不能答应你!”晏寒裳终于止住了大笑,毫无诚意地说道:“本宫也喜欢沈瑟儿,你可以选择你自己死,也可以选择带她一起死。”
“你们死后,这天下江山,本宫无须更多筹谋,便手到擒来。”夜离忧是唯一的对手,其他人他还不放在心上呢。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我上演一出伤害她的戏码,好让她心灰意冷之下,跟在你身边咯?”夜离忧也镇定下来,刚才的低声下气已经不见,转而代之的是层层的杀气。
可是他又深刻地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愿意与否,本宫都爱莫能助。”他耸耸肩。
他看着晏寒裳,却是在透过他看向某个遥远的过去。
犹记昔年天气晴好,她的双眼在他眼皮底下滴溜溜的转。
犹记昔年面庞冷酷,她在他的面前肆无忌惮,几次三番惹怒他,而他却拿她无能为力。
犹记昔年心思单纯,她一心逃出皇宫,他一直纠缠不放,殊不知,彼时爱情已经悄然降临。
还记得烟花满天,那里写了他的名字。
还记得比赛娶亲,那里有她的努力争取。
还记得她人逼迫,她甘愿为他断去臂膀。
还记得乱世之下,她奋不顾身,只为与他比肩。
还记得烽烟四起,她只身行走战火之间,只为他。
还记得……
那个美好的女子呵,她或喜、或怒、或哀、或乐、或狂、或傲、或迷糊、或聪明……都是他心底唯一的圣经,值得一生谨记、背诵。
他仰头望天,一声悲切自心底发出。
“我,答应你!”他相信,以晏寒裳的手段,如果他不快乐,也会拉着天下的人陪他不快乐。
若是他先“背叛”沈瑟儿,沈瑟儿心灰意冷之下,必定会接受晏寒裳给的温暖,到时候她可以幸福的活下去,只是这幸福再也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好!”他爽朗地答道:“本宫即刻命人准备我父皇的下葬事宜,你与宫桦的洞房本宫也会着人去准备。”
晏寒裳这一走,夜离忧险些栽倒在地上。
若是知道结局会是这样,他当初一定会选择放弃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