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启煜的确很是为难的,老对大雍朝的忠心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这些年可以说他几乎不曾为自己打算过一星半点,一心只是为了辅佐大雍的帝王。然而他纵然忠心了一辈子,到最后还是为了孙妙烨,难免误入歧途。对于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为了皇后而有所闪失。
赵郡然也不便在这件事上插手,一则是因为关乎到了朝政,二则是关乎到了孙妙烨。她轻轻眨了眨眼,说道:“郡然虽然有所猜疑,但是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能够妄下定论。说实话,郡然也不希望此事乃是孙阁老所为。”
罗启煜赞同地点了点头,浓浓地叹息了一声,将赵郡然的手握得更紧了。他沉吟了良久,方才悠悠地开口道:“郡然,这世上我怕是只能够相信你一人了。”
赵郡然闻言不禁抬起头看向罗启煜,她轻轻一笑,颔首道:“郡然定然不会令陛下失望的。”
两人因为孙阁老一事,心中难免像是梗着一根刺。因此这一路上,他们倒也不曾多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回到了宫中。
赵郡然在宫门口下了马车,便有软轿前来接应,而罗启煜的銮驾也已经在等候了。
罗启煜上了銮驾,对赵郡然道:“你若得空,便去翊坤宫瞧瞧皇后。今日便也罢了,定当要好好歇息才是。”
赵郡然只是朝罗启煜含笑点了点头,目送着罗启煜离开后,她方才对海欣道:“去翊坤宫吧。”
“主子,今日您舟车劳顿,何不歇息片刻再过去?”海欣眼见着赵郡然有些疲倦,不由劝说道。
赵郡然只是摇了摇头,便上了软轿。
海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命人备驾翊坤宫。
前去翊坤宫的路上,赵郡然倒是感到有几分困倦了。她拖着腮,倚着轿子壁小睡。海欣眼见着赵郡然已然睡着了,正准备命人转回永寿宫去,却听赵郡然问道:“可曾到了?”
“回主子,过了桥便到了,主子且再睡一会。”海欣轻轻摇了摇头,依旧是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
到达翊坤宫之时,赵郡然已然睡着了。海欣唤了她多时,她方才醒过来。此时陈女官已经在翊坤宫门口相迎。
赵郡然赶紧让海欣扶着自己下了软轿,就听陈女官道:“德妃娘娘凤体不适还坚持来探望皇后娘娘,臣女感激不尽。”
赵郡然只是淡淡一笑,问道:“皇后娘娘可起身了?”
陈女官点了点头道:“皇后娘娘刚起,如今还在房中洗漱。”
海欣扶着赵郡然进了正殿,陈女官赶紧唤来宫女替赵郡然上茶。海欣却是转了转眼眸,对宫女道:“近来德妃娘娘不爱喝茶,还是替德妃娘娘上一杯温水便是。”
赵郡然有些疑惑地看了海欣一眼,却见海欣的脸上微微一红。
见到海欣的神色,赵郡然已然明白过来海欣在想什么。她不动声色地朝宫女点了点头,说道:“温水便好。”
话音刚落,赵郡然就看到孙妙烨从里间走了出来。她虽是经过了精心的打扮,但是厚厚的脂粉依旧掩盖不住憔悴的容颜。相反的,那一层厚厚的脂粉,反倒衬得她脖子上的肌肤蜡黄。
赵郡然轻轻叹了叹,上前扶着孙妙烨坐下来,问道:“孙姐姐可有继续服药?”
孙妙烨笑了笑,笑容里满是绝望和无助:“汤药已然当水一般在喝,可我的身子终究无甚起色。与其白白浪费了上好的草药,倒不如由着我自生自灭算了。”
赵郡然有些焦急地说道:“孙姐姐如何能这么说呢,孙姐姐凤体金尊,自是有神灵僻佑,只要安心服药,终究还是有转好的希望的。”
“神灵庇佑?那也应当是神灵选中的大雍皇后才是。既然我身子以跨,显然并非神灵愿意守护之人。与其拖着病体度日,倒不如早早地去了,也好教陛下少见我此等丑陋的模样。”
对于一个一心等死之人,无论你如何劝说,都是无用功。赵郡然不便再多言,以免孙妙烨多心,认为自己有心皇后之位却还在这里说着风凉话。
她替孙妙烨把了脉,便问道:“近些日子,不知孙夫人或是府上的亲眷可曾来瞧过孙姐姐。”
孙妙烨悠悠地叹息了一声道:“我如今这般模样,教人看了只会徒增伤心,因此除了我曾祖父前几日下朝后来瞧过我,倒也不曾请旁人进宫来。”
赵郡然缓缓点头,眸光中露出些许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孙妙烨倒是并没有注意到赵郡然神色的变化,她轻轻拨了拨手指上的蔻丹,说道:“有一件事,我希望郡然妹妹能够帮我。”
“不知孙姐姐所谓何事,但凡郡然能够做到的,一定竭尽所能。”赵郡然目光诚然道。
孙妙烨迟疑了一瞬,方才道:“倘若将来我走了,希望你能够替我护佑孙家,尤其……尤其是我的曾祖父。他年事已高,难免有行差踏错之时,若是哪一****犯了错,还希望你能够在陛下面前替他说情。”
赵郡然眸子微微一动,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觉得时机未到。她沉吟着点头道:“孙姐姐放心,只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郡然一定极力游说。”
孙妙烨像是终于交代了身后事一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从翊坤宫出来的时候,赵郡然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命软轿先行离开,自己带着海欣在路上慢慢走着。
海欣见她并不言语,只是微微拧着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倒也不曾出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