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仄的房间里,陆亭鸢披散着头发,她看不见屋外的景象,不知是否有雨点落下,不知是否有阳光散去。
这个房间里盛放着一切**,罪恶。
太阳每天依旧会升起,可总会有照耀不到的地方。
看守所的牢房,便是照耀不到的地方。
大门缓缓被推开,一道极为刺眼的光灼伤了她的眼眸,她眯了眯眼睛,轻轻咬了唇瓣。
郑含荣直直地站在她面前,面上挂着她揣测不出的笑容。陆亭鸢抬眸看着他,他目光中一闪而过了许多中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陆亭鸢挑了挑红唇,讥诮似的笑了笑,心里也大致明白了。她半阖着眸子,也不去看他,只是静静地盯着潮湿的地面。
“是你让这些人抓的我,没有证据你怎么可能抓得了我?”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陆亭鸢懒懒地靠在墙面上,冰冷的感觉瞬间将她包围了起来。在这之前她算是百分之百信任郑含荣的,如今郑含荣亲口说出来这样的话,她内心的确如受到了撞击一般,只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你为什么要害我?”
郑含荣笑了笑,“没什么,只不过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我宁愿去摧毁它!”
陆亭鸢定定地看着他,面前这个商人却露出了可怖的獠牙来,一点点向她逼近,要把她吞没在人性的洪流之中。
她依稀记得美国经济危机时,资本家宁愿将牛奶倒入河流,也不愿意分给穷人使用。面前这个郑含荣,心里大致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亭鸢,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你的,现在给你一个选择,我可以立马救你出去。”
陆亭鸢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选择?”
郑含荣讨厌她这种眼神,却又深深沉醉于这种眼神里。他与陆亭鸢,骨子里都是自卑的人,所以他在得不到陆亭鸢的崇拜与爱的情况下,宁愿去毁灭她。
不记得哪本书上说过,每个人都有一个阳性法则,会向往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但到最后往往吸引来的是与自己本质相同的人。
他最初就是被陆亭鸢伪装起来的高傲吸引,最后才发现她心底里的自卑与自己如出一辙。
“你承认参与了爆炸事件,但是把这件事情全部推给慕止然,我会力保你出来的。”
陆亭鸢怔了怔,“难道他现在还没有承认吗?”
“是的,之前那个小力的指控没有力度,全部是在为慕止然开罪,后来小力干脆自杀了断。巡捕房无论用什么酷刑,慕止然就是不承认,我看他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别人的救援吧。啧啧,一向给人感觉心气极高的慕六少爷,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宁愿如此受尽折磨,也要活下去。”
陆亭鸢最讨厌看的就是他这幅自以为是的嘴脸。她狠狠地瞧着他,凤眸微眯,散发出一片令人畏惧的冷意来。
“郑含荣,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有这种资格说他!”
他之所以不死,是不能死。现在苏幕遮下落不明,却也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他定是要出来,然后找到她的!
“我有没有资格说他,轮不到你来评判。我现在就给你两条路,一是指控他,你自己活着出来。二是你就在这个地方,等着与他一起去死吧!”
陆亭鸢很小的时候,慕止然给她讲过一个故事,让她现在还记忆深刻。
海的女儿,一个美丽的人鱼公主,为了王子舍弃了自己的声音,忍受着每日要在刀尖上走路的痛苦,变成了人。王子怜惜她,爱护她,却没有爱上她,也不会娶她。王子的新婚之夜,小人鱼的姐姐们用自己的头发找海巫换取了一把匕首,告诉她,只要将这把匕首插入王子的心脏,她就能回到海里,否则,她只能变成泡沫。
多么残忍又现实的一个选择,一边是心爱之人的性命,一边是自己的性命。她小时候听这个故事时,心就被狠狠地揪着,那时她曾想过,若是换做自己,一定会和小人鱼做不一样的选择。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失去自己的性命呢?
可是事到如今,她却发现,自己最终是下不了这个狠手。她不禁讽刺地笑了笑,原来她和那个可怜又可爱,可敬又可叹的小人鱼选择了一样的道路呵。
“我可以指控他,但是我必须要先见他一面。”
郑含荣笑了笑,看着她微微扬起的下颌,瞧着那卷曲的秀发遮住了她巴掌大小的半张脸,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面被安排在下午的五点钟,黑暗的牢房看不见天日,她缓缓地走着,根本不知道此刻是白天还是傍晚。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心此刻十分平静,她好像能看见出生的太阳,能听见鸟语花香。她看见了湛蓝的天空,包容了万千气象。她看见了认真劳作的人们,拥有者丰硕的灵魂。她看见了漫山开遍的野花,憧憬着无限的美满。
她缓缓地收回视线,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探测的笑意。
吱呀的声音,一道区分男女的铁门被缓缓推开,慕止然身份特殊,被关在了最里面的牢房里。
她缓缓走了过去,一路上那些可怖又扭曲的脸庞对她发出怪异的声音,对她作出恶心的表情。她满不在乎,好像没有看见他们一样,只顾往前走着,然后定定地站好。
慕止然知道是她来了,缓缓地扶着墙面,起了身。他的身上缠着白色的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