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知道我今日一早亲自带兵去城里救火,我跟巴图走到御帐边上时正好迎到三思总管,他奉命过来宣我面圣。”
卫嫤余光瞥着帐子里的箱笼。这是大火扑灭后晏衡从四合院带回来的东西,不仅有卫妈妈添置的玉器,还有她带到凉州的一些金银首饰。要是让皇上知道,代指挥使上任后第一把火,就是冲到火海里给她打捞首饰,印象绝对好不了,想到这卫嫤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皇上都知道了?”
她的心思全都挂在脸上,晏衡一眼就看明白。
“阿嫤想哪儿去了,我带兵去四合院扑火,的确是为了尽早调查清楚火灾真相。那些玉器和首饰,不过是顺手带出来。”
“真的?”卫嫤目光灼灼。
“反正……这么说大家都相信。”
如果晏衡话中没有可疑的停顿,可信度还会高那么一mī_mī。心下泛甜,卫嫤心情也没那么紧张。
“然后呢?你继续说。”
“调查火灾起因属府衙文臣之职,本不该归卫指挥使管,皇上恼我僭越。”
刚轻松下去的心情再次紧绷起来,卫嫤知道,多疑是帝王的天性。所以为官之人,最忌讳的便是手伸太长。或许你有才能,理顺本职工作后还有余力去管其它事。但官职低微时敢做上峰的事,谁又能保证这样的“能臣”官越做越大后,会不会想取皇帝而代之。
“僭越……这罪名可不轻。”
“的确连我都吓了一跳,还好这次巴图跟了去。”
“巴图?他做了什么?”
晏衡将巴图的反应说出来,说他如何看似憨厚,实则正好讨庆隆帝欢心。
“蒙古人都爱学汉话?这话真是巴图说的?”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卫嫤觉得她有必要重新审视一遍“耿直憨厚”的巴图。这位十岁出头,整个人除了身量从哪儿看都还是个孩子的蒙古少年,第一次面圣就能如此睁着眼说瞎话。
本民族语言应付日常生活毫无障碍,谁愿意费大工夫去学外语!关于这点结论,卫嫤有充分的采样数据。以前大天朝为了普及英语,都用高考这种改变人命运的事去逼人从小开始学,都到这份上了不还是大多数人都不爱学?
“多亏有他这句话,皇上龙心大悦,直接问我为什么不先整兵,而是亲力亲为去救火。”
能问出来就好,很多误会都是因为双方脑补过多,其实双方平心静气、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大多数误会都可以消除。既然庆隆帝肯问,那晏衡就还有补过的机会。
“那你是怎么说的?”
晏衡斜一眼那只箱笼:“这事还多亏了阿嫤,我就直接说实话,先救四合院的大火是为查明火因,为阿嫤洗去不白之冤;更重要的是,长辈所赠一批玉器是妻子珍爱之物,我想给你捞出来。”
卫嫤大惊:“你怎么能说实话,这样一来皇上会怎么看我。”
晏衡刮一下她的鼻子,脸上罕见地挂上戏谑地笑容,打趣道:“没想到冰雪聪明的阿嫤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皇上就喜欢坦诚之人。”
坦诚么?卫嫤恍然大悟,带兵的武将重视家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历朝历代,手握重兵的武将家眷大多要留守京城为质,心有牵挂,帝王也更能放心去用。虽然晏衡如今官职远未到帝王忌惮的程度,但身为武将,有点小毛病也无伤大雅。
“那这道谕令又是怎么求来的?”
手握谕令,晏衡唇角露出愉悦的笑容:“本来我与阿嫤想得一样,贸然提这事,皇上被佛了面子,肯定会龙颜大怒。没想到我说出来后,皇上非但没生气,反而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说我肯为百姓着想,这样很好。”
怎么会这样?卫嫤先是惊讶,然后开始打心底佩服庆隆帝胸襟。他对待百官宽容,对待百姓仁爱,在位近四十年大越国运越发昌隆。可以说,他几乎已经做到了一个皇帝的极致。
听着晏衡整个面圣过程,卫嫤一颗心如坐过山车般,忽上忽下,直到此刻才落到实处。
“皇上可真是圣明天子。”
晏衡赞同地感慨:“的确,皇上文治武功样样都极为杰出。”
卫嫤定定地看着他:“那阿衡更不该辜负谕令。”
仔细回忆着谕令所写内容,卫嫤面色逐渐凝重:“虽然皇上写得很明白,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想彻底落实谕令并不容易。”
她能想到的,晏衡同样也想到了。
“方才我已经命柱子等人,挨家挨户地散步消息。”
先礼后兵,我都通知到了,到明天早上领米面时你再唧唧歪歪,那就是你的不是。卫嫤默默点头,晏衡准备的很到位。
“既然阿衡已经派人去通知,那我便找几个人,询问下幽州当地物价。”
晏衡想了想,点头道:“那便辛苦阿嫤。”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我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手边总得有点事做。”
拦住晏衡排山倒海的感激,卫嫤长舒一口气。人与人不同,有些人把别人的好当成理所当然,别人一旦以平常心待之,那些人便会心里不平衡;而晏衡这样的人,别人哪怕对他一点好,他都会记在心里,而他为别人所做的那些却是做过就忘。
正因这种性格,他才会结交那么多真心实意的朋友。而她,也正喜欢这样的他。
再次明确晏衡的好处,卫嫤喊来谷雨、立冬等人,叫他们随便选几个相熟的村民,打探清楚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