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郎老婆的恶言毒语海兰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可是不明白,也不相信。“西邨哥,那泼妇侮辱你占了黎纹萍的便宜,你为什么不申辩?是她们忘恩负义,该给她个大耳刮子!”
西邨边走边说:“你跟野兽说人话?犯得着吗?你也看到她那母老虎兽性大发的样子了,跟她理论?跟她计较?降低了自己的人格!还打她呢,别说她一跳八丈高,还脏了自己的手。算了。我娘说,不要气,只要记!”
海兰余怒未消,还是不罢休。“清华的录取通知书落在了黎纹林的手里,不是让他白捡了个大学生了?那老泼妇还不偷着乐?”
西邨想了想,说:“不见得!海兰,对黎纹林,你比我更了解。我认为他不是这种人,我估计他也不会赞成这么做,是他母亲的一厢情愿。就算他被他母亲逼得无奈去清华报了到,那梁思成教授也不是白吃干饭的。梁教授认的是我。档案里的照片是我,不过名字写的是黎纹林而已。这叫什么?叫牛头不对马嘴,他会识破的。即使暂时被黎纹林蒙混过去了,一考试,就原形毕露了,用得着你去揭发吗?到头来,那老泼妇落个人财两空,威风扫地,丢尽颜面。但是,凭我的估计,黎纹林根本不会去报到。”
“你凭什么这么说?”海兰问。
西邨说:“凭什么?一,是你说的,他的心思和长处全在各种各样的书上。让他或者是历史还差不多,让他去学建筑就绝对是给老牛喂鱼喂肉弄错了对象。人各有志,难以勉强,强按牛头牛不会喝水。二,也是你说的,他这人很善良,胆也小,加上据我观察他的人品不坏。他不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的人,不是趁火打劫厚颜无耻的人。读古书越多,人会越加清高,文弱书生也会有傲骨的。”
海兰拉住西邨,仰面看着西邨的脸:“西邨哥,你总是替别人着想,就不想想这样一来,你自己的前途怎么办?到手的大学没了,那老泼妇发出狠话来,不让你在黎元郎那里干活了,你怎么办啊!”
西邨深深地叹了口气,望望天空。“看样子在北京是待不下去了,我也没脸再去见石柱子那班朋友,更没必要去求黎元郎,看到他我只会脸红,只有耻辱!”
“是嚒!”海兰很伤心更惋惜。“可是,西邨哥,你准备去哪儿?能去哪儿嚒?”
西邨想了想,低头看看忧愁满面的海兰。“回老家!明年在老家参加高考!已经考过一次了,我成功过,我完全行,虽说做的是无用功,可是检阅了自己的实力,增强了自己的信心,我有了绝对的把握。书读到了肚子里,知识进了脑子里,这是我来北京的最大收获,这是谁也夺不走的。”
海兰听着听着掉下眼泪来。“西邨哥,你回了老家,我见你就难了,也许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你能不离开北京吗?”
西邨强打笑颜,说:“海兰,你还不明白?我是迷上建筑跟定梁思成教授了,回到老家我一定用徐西邨的真名实姓报考清华大学,不是又来北京了?”其实,北京让他伤透了心。他还有何脸面去见梁思成教授?一个骗子?一个冒名顶替的抢手?梁思成还会信得过他?他这样说,纯粹是为了安慰海兰。他这时想起了金莉的信。金莉让他报考在上海的大学,譬如上海同济大学。没必要一路走到黑。回去后就报考同济。但是,他不能这么说。这会伤了海兰的心,更会被她纠缠。还是让时间来说话吧。“再说了,海兰,你惦记我干吗?你自己的事怎么样了?那位大人物部长不是说好了把你调去北京城里的中学上高中的吗?‘小三子’给你联系好了吗?你想明白了吗?”
海兰不住地点着头,又抬起闪光的泪眼,问:“西邨哥,你赞成我住到他们家里去?”
西邨好不心痛!怎么回答?说赞成,他自己都不赞成——那是明摆着把海兰往强子怀抱里推,那“小三子”正张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虽说自己觉着配不上海兰,又不想阻碍海兰的前途更不想霸占她,但要与海兰彻底分开,他内心还真不是滋味,他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说不同意,他算老几?什么理由?人家大人物明着说明让海兰去是为了辅导他儿子画画,两人做伴,上下学方便,而且住地离校又近。说他们居心叵测?说得出口嚒?有什么证据?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甚至是自私狭隘!西邨答非所问:“你见过他母亲了?他们是什么意见?”
海兰眼泪汪汪,西邨越加觉得可爱。“去过了。他们家是个四合院,院子挺大,大得吓人,离学校倒真的很近,就隔了两条街。他妈很和善,算是慈眉善目的一种,就是太客气了,说的话让人发毛!”
“那好嚒!上下学方便,有利于你的学习,还免了你爹操心,就住下吧。日子长了,相互间习惯了就适应了。”西邨劝慰道。
海兰还是怔怔地望着西邨。“我总觉着部长太不可思议了,非亲非故帮助我,又那么热情,究竟为什么?就因为他是部长想着关怀老百姓?”
海兰并不是别人想象的天真烂漫,是有思想的,西邨心里涌起信任。“他不是说了吗,喊你去是教他的‘小三子’画画,也许这叫‘换工擦背’吧?强子上高三了,明年就要考大学,不就一年吗?况且,上高三忙着应付高考,画画的时间也不会多,占不了你多少时间,你白捡了个便宜!”
“我白捡了便宜?”海兰奇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