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吃惊地看着手握长剑的太子,问:“泽儿,你、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则是冷冷地瞪着太子:“太子不经传召入内,且未卸武器闯入,是想造反吗?”
太子道:“父皇,儿臣自知不孝,还望父皇九泉之下能原谅儿臣,儿臣此生也就任性这一回。”
皇后走上前,按住太子的手,劝道:“泽儿,你怎么这般糊涂,怎么能说大逆不道之言?”
太子道:“母后,别拦着儿臣,儿臣这么做自有儿臣的道理。今夜之后,母后便是皇太后了。”
皇后见他继续胡言乱语,气得浑身发抖,抬手便给了他一耳光,转身对皇上道:“皇上,泽儿这些日子是被病糊涂了,方才才说了那些糊涂话,请皇上千万不要怪责泽儿!”
太子低了低头,眼圈儿微红,说:“母后,儿臣……”
皇后厉声道:“混账,你给本宫闭嘴!”她指着门,“快带着你的人滚出正宁宫!”
可是太子并不动弹。太子不动,太子身边的人自然也不动。追随太子的人都知道,今夜如若不成功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们只能成功。
其实,走到这一步,太子哪里还有退路?从他决定替母后杀掉灵妃娘娘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念禅寺的火是他命人放的,死士是他暗中收买的人。
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只是有些遗憾自己的七妹长安。虽然长安性格不讨喜,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跋扈,有时候连他这个太子也不放在眼中,可上一回,她却跑到自己身边,要自己身体快些好起来,让太子心里觉得暖暖的。
然而,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这些小事。他只是遗憾了一阵子,便让人迅速安排一切事情。
可是灵妃的命居然那么硬,那样的情况下都能安然无恙。
他简直不敢相信。
之前,太子去给母后请安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母后和贴身嬷嬷的对话。于是他得知,宸妃曾经在他小时候害过他,那一年他落水,也和宸妃脱不了干系。而宸妃和灵妃关系好,灵妃深得父皇宠爱,父皇因此对宸妃也十分好。加之过去了多年,她母后也没有证据,故而他只能暂且将那口恶气藏于心中。
后来,皇后终于找到机会,在太后驾崩后,让宸妃日日闻着对身体有损的香料,致使她以后再难有孕。
这点惩罚,在皇后娘娘看来,太轻了。毕竟六皇子身体健康,而太子却落下了病根,喉疾至今未能痊愈。
太子后来越想越不忿。他是堂堂太子,可是在朝廷上,还没有右相能说得上话。他想替父皇分忧解难,然而面对那些仗着朝中有人撑腰四处为非作歹的官员,他却没有罢免治罪权,所有他断的事最终都得皇上审批了才行。他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当得委实窝囊。他兢兢业业,结果还是多次听到传闻,说皇上要废除他,原因就是觉得他太羸弱,总是病体歪歪的模样。
加之太子觉得死士的事总有一天会被查到,或许到时候还会连累别人。太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冒险一试,成则提前接管大周帝业。
皇上走上前,拉开皇后,目光凌厉地看着太子:“太子究竟想如何?”
太子拿出一份已经写好的圣旨,递过去,说:“父皇不妨先看一看这个。”
圣旨的内容是说皇上自愿退位让贤,由太子即日登基。
“父皇只要盖上印玺即刻,后面的事情儿臣自能办好。”
皇上只看了一眼便撕毁了这份假圣旨。
太子面不改色,继续说:“既然父皇不愿退位让贤,那儿臣也只能请父皇驾崩了。”说到这儿,他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子,方才的吼声让她嗓子瞬间哑了。
其实不光皇后吃惊,这屋里的所有人都很惊讶。谁都无法想象,素来宽厚仁慈的太子殿下,竟能做出逼宫之事。
大家都觉得不理解,太子他已经是太子了,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再等些年又如何?
太子却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撑到父皇驾崩。他的身体一直是靠各类名药吊着,究竟还能活多久他也不知道,也许十年,也许只有五年。自从皇上允许他参政之后,他便怀有一腔抱负,渴望能一展宏图。他想改变大周很多东西,想除掉右相府,想对付陆尚书,想革新去弊。然而只要他是一天的太子,他就无法完成自己的抱负。
再者,父皇的皇位也是从皇叔手里夺来的。
弑兄和杀父,都是一样的无情。太子不觉得父皇比自己高尚。
而且,自从他前段时间离宫体察完民情后,他觉得父皇不是一个好皇帝。父皇任人唯亲,多疑善妒,贪图安逸,完全不适合做皇帝。他早些年也给父皇写了很多封奏折,可是没有收到一篇回应,甚至父皇完全就不看他的那些奏折。他想若自己做了皇帝,一定能更好地管理大周,去除官.场.毒.瘤,让大周绵延千百年。
当宸妃从念禅寺回来后,太子就发现母后心生不宁。联想到宸妃不能有孕的原因,加上灵妃娘娘意外有了身孕,太子觉得自己要替母妃做些什么。想不到,就这事,让他瞬间损失了很多死士,且十拿九稳的事情最后没成功。他知道,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嘴,所以他命人暗中找到和该案相关的小人物,然后乘人不备,杀掉对方。
成功的路上,总是要有些血泪的。
太子郭煜泽拔出剑,缓缓上前走。